“彆多想了,”阮然說,“晚上不是臨汀請客嗎?準備走吧。”
正說著,阮然放在桌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來電提示是沈耀。
小燦不小心也看到了來電提示,看了一眼阮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門口。
阮然點點頭,小燦便推門出去了。
接起電話,沈耀的怒意劈頭蓋臉。
“場地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又擠兌楚楚了?”
阮然頓了頓,本就沉靜的眼眸像是浮聲了一層冰霜,顯得更加冷淡。
“季楚楚告訴你了?”
“我從哪裡聽說的並不重要,”沈耀說,“重要的是,我和你的矛盾,你為什麼要牽扯其他人?”
阮然白玉一般的手指輕點著化妝桌麵,隻覺得沈耀說的話十分可笑:
“你和我的矛盾?我還想問,我的劇組和季楚楚劇組的矛盾,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和季楚楚有矛盾,不就是因為我嗎?你不就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不高興嗎?有什麼不滿意的你直接找我,沒有必要找季楚楚的麻煩。”
阮然的神色冷了下來:“沈耀,你不要太自大。”
沈耀的聲音噎了一下。
此時沈耀站在自己的辦公室,整個人的氣勢被阮然一句話輕飄飄地戳破,有些氣急敗壞。
一開始季楚楚打電話,帶著哭腔對他控訴場地問題處理不公,一定是阮然針對她時,沈耀的心裡是高興的。
他想阮然其實確實是介意他與季楚楚的交往,不然不會如此針對季楚楚。
這麼想著,連昨天因阮然態度不好而生的氣,也似乎沒那麼嚴重了。
今天一天,他頻頻地看手機,卻沒有收到阮然的任何消息,已經煩躁了一整天,甚至差點兒摔了一個杯子,隻是因為助理泡咖啡的溫度不對。
現在他得知阮然找季楚楚的麻煩,便迫不及待、又趾高氣揚地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想著阮然隻要承認她的不滿,並因為自己的態度向他道歉,他就會原諒她。
他甚至可以向阮然保證,以後不會和季楚楚有過密的交往。
隻要阮然對他這樣要求。
可他沒想到阮然竟然是這個態度。
他的憤怒更甚,竟開始口不擇言:
“我自大?你怎麼好意思說我自大?我做的那些事,你明明嫉妒得發瘋,卻又不敢承認,是不是?”
阮然的呼吸微微一滯。
哪怕和沈耀相處這麼久,她卻仍沒能想到沈耀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突然,仿佛明白了什麼。
“所以你是故意的。”阮然平靜地說。
“什麼?”沈耀一怔。
阮然卻沒有再問下去。
這些年來她和沈耀交往時,一直覺得的異樣,終於找到了根源。
原本,她以為沈耀隻是因為分不清朋友和戀人的界限,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幫助季楚楚。
而每一次沈耀和她解釋,說因為季楚楚更需要幫助,而偏向於她,她也就完全相信,沈耀沒有二心。
戀愛的二人,感情之間的信任是最重要的。
她也因此給予沈耀自己全部的信任。
沈耀做出那些越界的事,她也不會在意旁人的言語。
畢竟他們共同經曆了那麼多,有些事隻有他們兩人懂得。
阮然從來都是這樣想的。
卻沒有想到,一直以來,那些讓自己不舒服的事情,都是沈耀自己故意。
不管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也好,或是試探她的底線也罷。
沈耀分明是在知道她會因此感到不舒服的情況下,而選擇了和異性走得更近。
以期在她表現出在意時,獲得一種高傲的滿足。
這已經觸及到了她的底線。
她無法去愛一個對著自己的戀人,都充滿心機與計較的人。
其實從昨晚到今天,阮然自己也在想。
戀愛如果是這般模樣,是否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也曾經是真心實意深愛過的。
她想起自己與沈耀第一次見麵。
那時她來到阮家不久。
那一天,阮然裹著毛毯站在房間的陽台上,凍得瑟瑟發抖,隻希望能感受到一些陽光。
卻聽到一個男孩的聲音:“你在做什麼?”
阮然當時眼睛不好,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朝著聲音的來源轉過頭,輕聲說:“曬太陽。”
男孩笑了:“陰麵有什麼太陽啊?你這樣曬不到的。”
男孩又說:“你是阮家新來的小姑娘吧?能自己下樓嗎?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沈耀帶他到了自家彆墅的屋頂。陽光從各個角度鋪灑下來,暖意從皮膚滲入骨髓,驅散徹骨的寒冷。
阮然蜷縮在毯子裡,頭一次覺得,來到阮家,還是會有好事發生。
而男孩的聲音乾淨而明亮,向她保證道:
“要是喜歡,我天天帶你來這裡,你天天都能感受到陽光。”
可後來買房子時,沈耀卻因為公司需要更多的資金,而執意選擇了一套便宜一些的、陰麵的房子。
一切已不複昨日。
阮然閉了閉眼。
盤旋在腦海裡許久的念頭終於緩緩落地。
她平靜地開口。
“沈耀,我們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