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深說,以前的時候,在父親離家出走後的那天雨夜,因為怕我會哭,所以在我房間的窗台下苦苦等了幾個小時。
一深說,以前的時候,曾經很怕接觸到水,但,當我被漲潮的溪水衝走的那一刻,他選擇了毫無猶豫,如撲火的飛蛾,然後跳入冰冷的溪水,那破繭而出的決心與誓言。
……
我的手一顫,當所有勇氣和力量被抽離,當微涼的指尖緩緩鬆開,故事像燃燼的煙花般從空中墜落,它落入了那一片記憶裡開滿了白色槐花的霧靄中。
我不知所措,當空氣裡隻剩下了煙花綻放的砰聲,我伸手去握,想要握住那回憶和過去,當雙臂在空中徒勞地揮舞了幾下,我不知所措地回頭去看一深,他黑色瞳仁裡的我,就如同迷路的孩子般無助。
草叢裡有零星的火光在閃爍著,當燃有餘溫的煙火在一個乾燥的冬夜裡遇見,以一種毀滅的姿態削瘦的態度去迸發,劈裡啪啦地花壇裡開始冒著火光和煙。
我們的頭腦在刹那似乎清醒了起來,衝上樓各自去接了一盆水,拚命地朝樓下傾倒,由於距離問題命中率很低,很多時候隻是飛濺到了一些水漬而已,那火依然在以自己的姿態盛開。
一深乾脆拿了大水桶直接從陽台上全部澆了下去,火光瞬間被撲滅了,我怔然地看著沒有光亮跳躍的花壇,仿佛可以聽到當火遇見水的毀滅瞬間,最後那一聲“滋——”的呻/吟。
“唯夏,你知道的,我喜歡你。”一深說,聲音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沙啞,曖昧而好聽。
“我們差點闖禍了。”我答非所問,口中纏綿呢喃,隻是遙望著遠方,一個可以歸來歸去的地方。
“唯夏。”他叫了我的名字,有微惱的味道,卻纏繞著入骨的憂傷。
“幸好幸好。”似乎在喟歎著,我用我最純淨而美好的眼神望著他。
我轉身想對他微笑,一個一如當初的微笑,一個發自肺腑的微笑,當眸光傾斜而過,嘴角揚起,我卻在最後一秒落下眼淚來。
在如陽光般碎開的時光裡,當我在新年的晨曦裡迎來我的十八歲,當青春隻是一種呈直線狀上升的狀態,當最後跌落在那片荒涼,再也拾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