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自己袖子裡麵的一顆藥丸,心裡害怕的不行,坐在屋子裡麵,眼淚珠子一直掉,她本就是膽小的,被派來勾引太子,萬般不情願,但也沒有辦法,即便害怕,還是得去做。
正哭著,就聽見外麵有人喊,“清鶯姑娘在嗎?”
清鶯連忙擦乾眼淚水去開門,低著頭,厚重的頭發遮住了眼睛,開門見是個臉有些圓,普普通通的小太監,她連忙喊了一聲,“小公公,你找我?”
小盛是奉了劉太監的命來叫清鶯。他道:“姑娘收拾東西跟我去前院吧,劉公公說,讓你以後就在前院伺候。”
清鶯就心裡明白這是宮裡的皇後娘娘出手了。
她也能明白太子殿下必然是厭惡極了她。清鶯低著頭,請小盛進屋子裡麵喝茶,然後自己去收拾包袱。
小盛倒是對她沒有敵意。做奴才的,萬般不由己,命都在主子身上,他聽春隱說過,清鶯委實是個老實的,十有八九不是裝,便也覺得她不容易。
他對她也儘心些,替她挽著包袱,道:“我手勁大,你儘管跟在我後麵走,走得慢了才叫人指責。”
清鶯點點頭,想到即將要麵對的一切,便隻能神情僵硬的走路,希冀著這條路遠一些。正走著,就見小盛突然轉過身來,道了一句:“姑娘,我肚子有些疼,我們可以走慢一點嗎?”
清鶯連忙點頭,“好。”
她巴不得走慢些。
小盛一邊走,還一邊跟她說話。
“一起來的人裡麵,劉爺爺就挑中了我一個,他說我機靈,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這便很好,至少我不會犯蠢,給他惹麻煩。”
清鶯覺得他話裡有話,但也不敢確定,她無暇多想,隻多嘴答了一句:“可我挺蠢的。”
說完臉紅起來,“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盛能理解她的緊張,“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懂,你彆害怕。”
清鶯就垂下了頭,她已經被自己蠢得再說什麼了。但應了他一聲,知道他的善意,心裡很感激。進了前院,小盛將她領到屋子裡麵住下,就住在折筠霧旁邊。
清鶯在進門的時候,瞧見了折筠霧抱著一隻白貓,腦袋上站著一隻綠毛鸚鵡。
她就有些不自在和心虛。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挑中的,所以見了正主就不好意思。
她想,若不是折筠霧年紀不合適,許就輪不到自己了。
能給殿下做侍妾,確實是得之不易的幸事,她走的時候,多少人羨慕自己。她也以為殿下再怎麼樣也不會苛待自己,畢竟她是皇後娘娘送來的。
可是殿下一個滾字,讓她成了眾人的笑柄,她也覺得自己愧於見人,但不知道怎麼的,她又從心底鬆了一口氣。
殿下的脾氣這般,她做侍妾肯定會害怕的,隻在東宮做個奴婢也不錯。但娘娘的人給了她一個香囊,香囊裡麵有可以催情的藥。
用水化開,戴在身上就可以了。
她攥緊香囊,心裡惶恐的不行。
她不敢說話,折筠霧也挺尷尬的,她隻好衝她笑,見她將頭低下去,然後就跟小盛說話。
“我先去花鳥房將猛虎和將軍送回去,它們今日又打的不可開交。”
小盛:“那你去吧,我帶清鶯去收拾屋子。”
三人就此分彆,清鶯見折筠霧走遠了,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結果氣還沒呼完,就見小太監帶著一個嬤嬤外院子口等著。
清鶯臉色再次一白,她看見了,那是皇後娘娘宮裡的嬤嬤。
……
太子此時一肚子火。
早間在長樂宮裡麵,母後竟然又在催他生子。
他說自己厭惡,她卻道:“你這般的脾性,怎麼能成大事?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是儲君,十五歲了,再不寵幸女子,難道要叫端王去攻擊你不舉麼?”
“一個儲君,若是沒有子嗣,那也當不得一國之君,你父皇第一個廢了你。”
皇後語重心長的開口,“一個儲君,不能有任何毛病,即便你厭惡女子親近,也不得不親近,你必須要有子嗣,這皇位才能是你的。被人傳出不舉的謠言,你臉上有光嗎?”
太子覺得荒謬,“難道兒臣為儲君,還要怕人說自己不舉嗎?”
皇後乾脆直言:“老大老二都被賜了婚,獨你一個沒有被賜婚,你還看不出你父皇的態度嗎?”
太子惱怒,皇後也很堅持,她忍了這麼久,也生氣了。
“你趕走了一個清鶯,本宮就能送去第二個,你自己試試看。”
太子氣的不行,放下“你敢鬆我就敢趕出去”的狠話,冷哼三聲拂袖而去。誰知等他去太後那裡請完安,皇後已經直接派人來東宮將人撥到了前院。
太子勃然大怒,對皇後十分不滿,摔了一地的東西。
劉太監站在門外,讓李太監趕快去花鳥房將折筠霧喊回來。
“也就那小姑奶奶如今還能得殿下心意。”
等李太監冒著汗走了,劉太監心裡犯苦。他不敢違抗皇後,卻也不敢惹太子殿下,將人領回來,盤算來盤算去,隻送去了前院,不敢讓她來殿下的麵前。
事情做到這一步,劉太監覺得盤算的合適,誰都能討好,皇後宮裡滿意,殿下在書房裡麵摔東西也不會怪罪他,萬般皆好,誰知道樂極生悲,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小盛領著個宮嬤嬤來了。
那是皇後宮裡的,是皇後娘娘的心腹嬤嬤,劉太監趕忙迎上去,嬤嬤卻笑著道:“娘娘不放心清鶯,便讓老奴帶著她給殿下請安。”
劉太監當時就覺得壞了,後來也證明確實壞了——等他在門外誠惶誠恐的請示殿下是否要見宮嬤嬤和清鶯時,殿下叫她們進去。
劉太監就守在門外,誰知道過了一會,就見殿下在裡麵怒吼了一聲賤婢,然後砰的一聲,硯台落了地,劉太監在外麵焦急的喊了一聲殿下,顧不得許多,就打開了門,隻見裡麵清鶯脫掉了外衫,露出了光潔的身子,隻一件肚兜掛著,宮嬤嬤額頭上麵全是血,旁邊落著一隻硯台。
“劉得福,把她們拉出去杖斃,杖斃——”
劉太監不敢。宮嬤嬤畢竟是皇後的人。但他更不敢反抗,宮嬤嬤被砸的暈了過去,清鶯哆嗦著身子,早已經嚇得神誌不清醒。
如此情形,他覺得自己命可能都不保了,隻一邊親自去拖宮嬤嬤和清鶯,以此來拖延時間,一邊想著怎麼化解這次危機,正想著,就見折筠霧從外麵跑了回來,額頭上汗水連連,氣喘籲籲,慌張的衝到太子殿下麵前,惶恐了喊了一聲:“殿下——”
太子額頭爆青筋,“筠霧,去打冷水來。”
他隻覺得自己快要氣爆了,身體也要爆了。
折筠霧趕緊去打冷水,劉得福也去打水,這樣就能再延遲一些時間。唯有小盛,見著已經嚇傻的清鶯不忍,悄悄的撿了她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