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聽見她接下來說了句讓他瞬間冷臉的話。
折筠霧:“可是,可是清鶯,清鶯的主子沒有您好。”
來殿下這裡,是清鶯願意做的嗎?不是的,她是被直接挑中送來的。
要做殿下的侍妾,是清鶯主動要求的嗎?不是的,她還是被挑中送來的。
折筠霧小聲的道:“殿下,其實奴婢真的很慶幸得你歡喜,這才能歡歡喜喜的活著。”
太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惱怒的看著這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看著她縮著脖子探頭探腦,就跟做錯事情的將軍一般,實在是讓人惱火。
沒錯,清鶯是被母後送來的,也是母後派了個嬤嬤來,讓她們用下作手段行房,但他惱怒母後的同時,難道就不能殺幾個宮婢出氣?!
他冷哼一聲,突然站起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穿起衣裳,見她已經嚇得跪在地上,心裡便恨她不知好歹,但又覺得她說得其實很對。
那個叫清鶯的,進來的時候哆哆嗦嗦,他看了厭惡,隻以為她在害怕,沒有多想,如今想來,她確實是在害怕,卻不是害怕侍寢,而是害怕用這種手段侍寢。
但她這般害怕,還得去做,因為皇後命令她這般去做。
就好像父皇需要他和端王去鬥,他即便看明白了,厭煩惡心這種日子,可還是要遵照聖意去做。
他跟端王,其實在父皇麵前,就跟個奴才一般。
想到這裡,就更恨的不行——好嘛,他在父皇麵前做奴才,如今受還要母後派來的奴才惡心。
他就這般在屋子裡麵踱步,走來走去,想朝局,想長樂宮,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剛剛的事情就微不足道了。
他想,父皇把他做奴才,他以後就要受更多的氣,何必今日隻受個沒有傷到他的事情就生大氣?
太子的氣就平了一些,心裡難受自己也是天子的奴才,看著窗外,良久才回神,感慨的道了一句:“如此情況,又該怎麼辦?”
怎能才是個頭。
誰知折筠霧以為殿下在問她,直覺他問的是清鶯——她剛剛低著頭就在想清鶯,就在想清鶯如果能活下來要怎麼辦。可能是春隱和夏隱總說清鶯像她的緣故,清鶯遇見的事情,折筠霧也愛多想一想。
雖然不知道殿下怎麼會問她這個問題,但她想來想去。清鶯肯定是不得皇後娘娘和殿下喜歡了,如果想要過好日子,她隻想到一個,“或許,她可以換個主子?”
太子卻在腦海裡麵直接換成了:換個皇帝。
他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情緒,雖明白她是會錯了意,卻還是暴躁的一腳踢翻了剛剛泡澡的浴桶,“你好大的膽子!”
折筠霧抬頭,看殿下,卻驚奇的發現自己此時此刻看著殿下的臉色,沒有害怕。
她覺得殿下不是在說她。
那就不怕!
倒是守在外麵的劉太監突然聽見裡麵水桶倒地的聲音,嚇得背後直冒汗,心裡歎息一聲,覺得清鶯和宮嬤嬤這是保不住了,殿下冷靜下來還如此生氣,想來是真觸犯到了他的底線。
然後又憐惜折筠霧,決定待會去楊太監那裡給她弄點好吃的,希望她下回也能如此主動去伺候暴怒的殿下。
誰知道過了一會,太子殿下麵色如常,齊齊整整的穿著衣裳走了出來,後麵跟著個神色平和的小尾巴,然後聽殿下道:“把宮嬤嬤和那個宮女送去長樂宮。”
劉太監連忙去了,心裡是又驚又怕,因為他發現自己又沒有猜中殿下的心思。
他有些惶恐了。
等劉太監走了,太子殿下回書房去寫字,折筠霧努力的研墨,餘光瞥見太子殿下一直在寫四個字:難得糊塗。
他想,他剛剛是激動了,他把人打死了也沒用,源頭還在長樂宮裡。再者說,他不願意要侍妾的源頭還在他自己這裡。
打死兩個宮婢,不過是被人知道了徒增笑話,不是他想要的。
他這段日子看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今這時候,正是要難得糊塗才行。
他寫完一張又一張紙,希望長樂宮裡的母後也知道他的意思,他退後一步,給足她尊重,她也不要步步緊逼。
誰知道,他寫了一晚上的難得糊塗,第二天清晨卻見劉太監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小聲的道:“殿下……長樂宮那邊……那邊說,您昨天已經跟清鶯姑娘同床了,她便是東宮的人,叫人將她送了回來。”
劉太監不敢說,這事情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太子有了侍妾,屬實是個大事情。
太子的臉就徹底沉了下去,這回連折筠霧也不敢跟太子站的太近了,她能感覺到,殿下很生氣,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