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世家大族出來的,自然知道明珠出嫁到東宮意味著什麼。隻她想不明白,“陛下不是不喜歡咱們跟皇子們靠的近麼?如今是什麼意思?”
蜀陵侯神色凝重,“陛下的心思越發難猜,但是看他近幾年的行事,對太子和端王無非就是抬一個再抬一個,倒是不曾貶低,愛子之心還是有的。”
所以給端王賜了英國公府的姑娘,那太子就要一個更高貴的姑娘才能配的上。
“我們明珠,雖然說不得是冠絕京都,但也稱的上是數一數二,名聲在外,年紀又相當——你們想,太子如今慢慢的有了侍妾,過幾年說不定心裡的疙瘩就好了,但短時間內怕是拒絕婚事的,便索性定個年紀小兩歲的,這般一來,等明珠十五六歲的時候,成婚正好。”
“至於咱們家跟太子的關係——陛下肯定是希望我做純臣的,可能有這意思,便是我們偏向太子一點也沒關係,畢竟端王已經有了英國公府。”
蜀陵侯站起來,歎氣,“但即便是明珠嫁到了東宮,咱們也不能太偏向東宮,否則陛下就不高興了。”
所以說伴君如伴虎。
這話說的眾人心都沉了下去。趙氏見孩子們都一臉肅穆,便問,“可你也說了,這是陛下讓太後娘娘來試探咱們的意思,要是咱們不願意……”
蜀陵侯點頭,“陛下這是在給我時間考慮——”
他轉頭看向折明珠,“明珠,你是如何想的?”
折明珠還是第一次思考自己的婚事,她搖了搖頭,“侄女不知如何做才是正確的,而且……侄女聽聞,太子有一個極為喜歡的婢女,跟我同歲——”
太子那般的人,將喜愛擺在臉上,她怕將來她還沒嫁過去,人家已經生下了庶長子。
“且侄女自小長在叔父叔母身邊,也想將來跟夫君能如同您二位知心知意一輩子,太子……已經有了心喜之人,怕是對侄女無意。”
趙氏就摸摸她的頭,道:“那就望陛下的心思並不那麼肯定,還有回旋的餘地,不然……哎。”
她想了想,到底道:“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不過是一個奴婢,值當什麼?你是我們蜀陵侯家唯一的姑娘,一個是天,一個是地,若是太子實在是喜歡她,你隻管看著,遠著,等她年老色衰,新的人進了宮,沒有家世,她便算不得什麼。”
“隻你一點說的特彆對,她不能提前生下庶長子……我想著她年紀也小,應該不會那麼快吧?”
折家三郎跟折明珠最好,笑著道:“既然妹妹不願意,不如就讓父親拒絕吧?”
折家大郎搖頭,“這不是拒絕的事情,是陛下怎麼想的事情。”
折家兒郎暴躁的道:“哎,這太子真是奇奇怪怪,說是討厭美人,又對一個下賤的奴婢歡喜,搞不懂。”
蜀陵侯斥責道:“太子是儲君,哪裡是你能這般說的?還不快快住嘴!”
然後道:“你們也不要慌張,太子宮裡那個奴婢隻是傳言,太子提拔她去小書房伺候罷了,其他的咱們半點不知,又是個小丫頭,太子怎麼會動那種心思?”
他道:“等明日我進宮探探陛下的心思再說,在這之前,你們不準在外頭說起這件事情,就做不知。”
幾人就點頭,“是。”
蜀陵侯感歎,“哎,君恩難測啊。”
君恩確實難測,但是比起蜀陵侯,太子對自己的父皇還是了解一些的,他歪在榻上麵看著折筠霧在榻上的小矮桌上寫字,一邊看一邊在心裡想:他家父皇可能覺得自己一碗水端的很平。
給了端王英國公府,就想給他蜀陵侯府,但是蜀陵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也還在猶豫,至於今天太後鬨的這一出,太子倒是不覺得是她在給皇帝試探,而是無心之失。
父皇應該隻跟皇祖母提了提,皇祖母就沒忍住。
太子心裡還是有些小感動的,畢竟皇祖母關心則亂,這是為了給他說婚事。
他歎氣,覺得蜀陵侯這婚事倒是不用他去操心,注定是定不下來的,心中便鬆了口氣。
他也不願意現在定下來,現在父皇還在養蠱,還在把他做奴才訓,一個奴才有那麼大的權勢做什麼?要比得過主子做什麼?
奴才有缺點,才好把控,有欲望才好去丟誘餌,他太早的有諸多勢力幫扶,反而會讓父皇厭惡。
想明白了,太子便抬頭讓折筠霧將其中寫得不好的三個大字重新寫一遍。
見她又勾勒錯,便下床繞到她身後,從她身後環過去,握住她的手,“來,孤教你。”
暗黃的燈光下,外麵風聲陣陣,兩個人在書房裡麵認真寫字。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寫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