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離開的這一日,天氣甚好,竟是秋日裡難得豔陽天。
從京城到邊關路程遙遠,他們銀錢不多,自然不能雇馬車,隻能徒步朝邊關走。好在容家人身體都還算好,隻顧氏身子弱一些。
因此容貴便特意做了個木板車,除了放行李,便讓顧氏累了就坐上去。
一家人便這般離開了。
顧氏邊走,邊忍不住回頭看,京城巍峨的城牆隨著他們的前行,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我們還會回來嗎?”她終是忍不住問。
“走吧,咱們走快點,爭取早點到邊關。”容貴沒有回答,隻是拉著顧氏朝前走,“放心吧,咱們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邊關雖然比不上京城繁華,但那邊也沒有這麼多權貴,日子過得肯定更自在的。”
聽到這話,顧氏倒是沒有繼續再說了。
她也是怕了京中的那些貴人,他們不過是升鬥小民,那些貴人想要對付他們,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想到那些被賠出去的田地,顧氏心裡就難受。
“還有瑄兒,不知她過得怎麼樣,也不知此生還能不能再見……”顧氏又回頭看了一眼,隻是這路上本就冷清,除了他們一家人,什麼也沒有。
她眼中的期望漸漸黯了下去。
“彆想了。”容貴頓了頓,歎息道,“她本就不是咱家的孩子,是咱們耽誤了她。”
“如果當初……”顧氏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沉寂在了呼呼的風聲中。可即便聽不到,容鈺心中也清楚母親想要說什麼。
如果二十年前,她沒有因為貪心而調換了孩子,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他們也不會被人嘲笑,不會得罪權貴,更不會被迫背井離鄉,最終有家不能歸。
可這時間,從來都沒有如果。
雖然心知這些事並不是容鈺所願,可是顧氏的心中依舊忍不住遷怒。一路上,母女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很是冷淡。
麵對容鈺,顧氏更是一直冷著臉。
不過因著其他人,她倒是沒再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好在有容威這個半大少年在,這一路的氣氛雖算不上有多愉快,但也不算沉悶。容鈺一邊趕路,一邊指點容威練武。
魏家的功夫自是不能教給容威,好在容鈺在武道之上造詣極高,倒是根據容威的資質根骨編了一套拳法。
雖行路不易,但因著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了目標,這一路倒也不算難熬。
隻是隨著天氣越來越冷,他們趕路的時間就變短了,速度也慢了下來。重要的是,為了身體,他們每晚最好都要找到能借宿的地方。
大概走了將近一個月,他們總算是到了邊關最大的府城——關州府。
關州是大周的門戶,以南是京城,以北便是戎國,位置極其重要。
容鈺駐守關州府多年,她的名字早便傳遍了整個邊關。
“將……”
“慎言,我如今也不是將軍了。”
守城門的小兵們自然也認得容鈺的臉,隻一眼,便認出了她,竟是當場就要行禮,容鈺立刻攔住了他們。
“這是我們的路引,你檢查一下。”不等小兵說話,容鈺直接把路引拿了出來。
真假千金一事,自然也傳到了邊關。
可即便容鈺已經不是統領他們的將軍,可小兵在她麵前依然本能地站直了身體,遵循了她的命令。
檢查完路引後,容鈺擺了擺手,便直接帶著容家人進了城。如今她的身份敏感,自是不應在這裡多待。
於她,於其他人都無益。
天色漸晚,他們也沒有時間去找落腳之處,至於容鈺曾經的住處,那更是不能去的——那些東西都不是屬於她的。
最終,容家人忍著心痛去了客棧開了兩個房間。
容威跟著父母一間大房,容鈺獨自一間。
戎國人找來時,已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