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失落到極致,又怎會不知悲喜。
長期的壓迫感,即便是生活在氧氣充盈的晴空下,楊天碩也會時常覺得喘不過氣。平靜的絕望感,將楊天碩打磨成委曲求全逆來順受的個性,自己,究竟為何而活?
東山大學開學那天,楊天碩在父母的護送下,來到了學校門口,看著活力四射的大學校園,楊天碩沒有那種即將開啟新生活的期待感覺,畢竟母親昨晚的話語還會在耳邊回響不絕。
“天碩,你記住,學校離咱家遠,需要住校,媽不能隨時在你身邊,這些年,你從來沒離開過家,我還是不太放心,以後每到周末記得回家,千萬彆認為上了大學就可以輕鬆了,一定得好好學習。對了,這是給你買的手機,以後每天要按時和家裡通電話,有什麼不懂的事情一定得和媽說,媽會幫你拿主意的。”何麗蓉認真地說道。
看著手中的手機,楊天碩又是一陣迷茫,這種在高中時期非常流行,很多同學偷著使用的通訊工作,對現在的自己而言,無非是母親控製自己的一條隱形鎖鏈。即便不必每天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但自己的一行一動還是無法脫離母親的監督,沉甸甸的手機,更像是千斤重擔,壓得無法動彈。
母親還交代了許多新的規矩,比如在大學裡要多和素質高成績好的同學交朋友,要嚴格遵守學校規定,千萬不能惹上任何惡習,每個月要嚴格控製生活費用的花銷,在大學期間不許談女朋友等。
每說一條,楊天碩便點頭表示記住,一定不會讓母親失望。
一家人扛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裡麵裝滿楊天碩大學期間所需用品,雖然楊天碩認為有很大一部分東西自己都用不到,但昨天晚上還是被母親用力塞進了背包。
完成報到後,全家人根據引導來到了寢室,看著老舊的室內環境,何麗蓉又開始發起牢騷。
“這地方怎麼這麼臟,就沒人提前打掃嗎?這床位也不知道結不結實,水房還是公用的,多不方便,洗漱什麼的多麻煩。天碩,你記住,一定得注意衛生,還得注意保暖,入秋以後要降溫,熱點兒不怕,千萬彆凍著。”何麗蓉一邊抱怨一邊叮囑楊天碩。
在何麗蓉的指揮下,楊崇光充當勞動力,將廢了好大力氣帶來的包袱全部搬入寢室,楊崇光剛想放到地上,便被何麗蓉出言製止。
“不許放地上!地上這麼臟,放那裡!”何麗蓉喊道。
楊崇光看著楊天碩床位旁邊的位置,有些猶豫,畢竟這張床位已經有主人了,而且剛剛鋪好的嶄新床單一塵不染。
“讓你放那,快點,放下以後搭把手,給天碩鋪床單!”何麗蓉催促道。
“這個床位明顯有人了啊,放這不太好吧?”楊崇光為難地說道。
“放點兒東西怎麼了,地上這麼臟,弄臟咱的東西怎麼辦?再說了,咱家的東西這麼乾淨,放他床上能怎麼著!”何麗蓉厲聲說道。
楊天碩有些苦惱,畢竟是自己大學四年的室友,萬一因為這點兒小事發生不愉快,真的非常不值。
但父子兩人誰又敢忤逆何麗蓉的命令。
楊崇光迅速將背包放到指定位置,然後加速開始整理床鋪,楊天碩也跟著幫忙,隻希望能在這位倒黴室友回來前整理完畢。
正忙碌間,一個同學拎著一袋零食走了進來,看到自己床位上堆滿了不屬於自己的物品,有些懵圈,轉頭向手忙腳亂收拾床鋪的楊天碩一家人詢問。
“叔叔,阿姨,請問這些東西是你們的嗎?”同學問道。
“是我們的,你不許動!”何麗蓉說道。
“額……這樣啊,阿姨,可不可以放到其他地方,我也想整理一下東西。”同學弱弱地問道。
“你急什麼!等我這收拾完你再收拾!”何麗蓉提高了聲調。
“可是……”同學剛想反駁,但看到何麗蓉那蠻不講理的神清,無奈地聳聳肩,隻能耐心等待。
楊天碩有些不好意思,麵紅耳赤走過去將東西抱起。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楊天碩小聲說道。
“沒事沒事,都一個寢室的,以後互相關照,我叫張磊,你叫什麼。”同學笑著說道。
“你好,我叫楊天碩。”楊天碩回答,這是自己的大學室友,不知以後能否成為自己的朋友。
“天碩!快點收拾東西,彆耽誤時間!”何麗蓉不悅地說道。
楊天碩一個激靈,歉意地看了看張磊,然後趕忙回到何麗蓉身邊,張磊無奈笑笑,隻能去外麵逛逛,辦理其他事宜。
張磊走後,何麗蓉停下了手中動作,冷冷盯著抱著東西的楊天碩。
“這個小孩一點也不懂禮貌,你以後彆理他,而且這麼大的人了,還喜歡吃零食,真沒出息!”何麗蓉警告楊天碩。
“哦。”楊天碩低著頭說道。
楊天碩有些不理解母親口中所謂的禮貌是為何物,自己從小一直按照母親的指令成長,似乎並沒有刻意教過自己這些。而且從之前的旅途中看出,母親似乎和每一個人都容易發生爭執,雖然母親事後多次強調都是那些人的不對,但至於為何不對,楊天碩始終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