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班回到家,顧影隨意吃了點東西便坐在客廳看電視。
沒一會,她收到一條陌生短信,隻有寥寥幾個字:【還有一隻打火機。】
她立馬就知道了這條短信來自於誰。
因為對話框裡還有一條自己前幾天發出的短信。
他提到的那隻打火機正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顧影沒想到他還會因為這個特意發條短信過來問,畢竟他之前看起來對那件大衣都不甚在意。
想了想,她回過去一條:【不好意思,我拿去乾洗的時候掏出來了,現在在我家裡,我怎麼給你?】
那邊隔了很久才回複:【先放你那。】
“……”
她有點摸不清江恂的心思。
通過這兩次相遇,顧影多少看出些他對自己的疏離。
今天要不是她主動打招呼還衣服,兩人估計就像陌生人般擦肩而過。
他看起來不想搭理自己,更彆說自己今天還懟了他。
但現在卻主動問起打火機,問完又不急著要。
行為有點迷。
算了,她懶得去推敲,放這就放這吧!
萬一哪天碰到他或者他想起來要,還給他便是。
顧影拿起打火機放在手心仔細端詳,意外發現側麵刻了個字母:J
是江恂的姓氏首字母,看來是私人訂製款。
如此一來,他主動發短信這事便有了合理的解釋。
隻是沒想到最後這隻打火機在顧影家裡跨了個年。
元旦之前她都沒碰到過江恂,對方後來也沒聯係過她。
就好像那天隻不過是他的隨口一問。
元旦這天晚上,顧影一個人在家吃泡麵。
她將頭發紮成丸子頭,窩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手裡捧著方便麵,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紅紅的嘴唇因為受不了麻辣,不停吸氣。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是李思怡發來的視頻邀請,顧影把電視靜音,接起。
李思怡的臉瞬間出現在屏幕上,“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沒跟男朋友出去玩?”顧影找了個位置固定手機解放雙手繼續吃麵。
“剛一起吃了晚飯,他被公司突然叫去加班了。”李思怡說到一半,目光停在她手中的泡麵上,蹙了下眉,“你就吃這個?”
顧影嗯了聲:“懶得做,一個人也不想出去吃。”
“你要是租我們小區就好了,小傑做飯可好吃了。”李思怡說:“我經常去蹭飯。”
李思怡和楊傑住一個小區,相較於顧影現在住的小區,那裡離醫院更近。
她對吃倒是沒什麼講究,能飽肚子就行。
隻不過天氣越來越冷,從這裡到醫院坐公交車需要四十分鐘,還不包括家裡走到公交站和等公交的時間。
值早班的時候,她通常是天還沒亮就得起床。
當時租這個小區主要是看中它的便宜,戶型是一室一廳,不用跟人合租,樂得自在。
“你們那有一居室出租麼?”顧影問。
“好像沒有。”李思怡說,“市區的公寓也不便宜呢。”
“那算了。”顧影吃完最後一口麵,拿紙擦了擦嘴,“我先待這吧。”
“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省。”李思怡輕聲道,“李院長不是說了麼,那邊並不需要你還錢。”
“要還的。”顧影似乎不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多說,開始轉移話題,“你染頭發了?”
李思怡笑著撩了下自己的栗色長卷發,“對啊,好看嗎?”
顧影笑,“好看。”
女人隻要一聊到發型護膚品和衣服,就沒完沒了。
顧影手機快沒電,兩人才不舍地結束通話。
新年第二天,顧影值白班。
中午用餐期間,她接到天驕孤兒院現任院長李院長的電話,“小影吃飯了沒?”
“剛吃完。”顧影放下吃了一半的飯,問:“是有什麼事嗎?”
她跟李院長之間聯係不多,對方一般沒事不會給她打電話。
“是這樣的,當年資助你的那人打來電話,讓你不用再彙錢過去。”
李院長說完停了兩秒,像是怕她不高興,說話有些猶豫,“你現在一個人也不容易,我的建議是,等你以後手頭有足夠的錢了再去還也不遲。”
跟昨晚一樣,顧影沒有回應這件事,而是說:“我給小朋友們買了一些毛衣,地址填錯寄到醫院來了,我等會下班送過去。”
“行,那等你過來聊。”
今天顧影到底是沒能按時下班。
最後一個看診的是一位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年輕姑娘,陪同她一起來的有她男朋友和媽媽。
女孩手持B超結果過來找顧影,從一開始給她開檢查項目到現在來看結果,女孩全程一副很不開心的樣子。
顧影拿著B超單,平靜地敘述結果:“胎兒大小目前12周,長大概有5厘米,所有器官開始運作,胎心正常。”
“醫生,如果我現在不要的話還能做掉嗎?”女孩臉上沒有一點對新生命的期待,似乎這對她來說隻是一個煩惱。
“可以。”顧影說,“你想好了就行。”
“你說什麼胡話呢?”女孩的媽媽不滿地嗬斥了她一句,“打胎對身體傷害很大知不知道?”
“可是我還不想結婚,他也不想。”女孩看向站在邊上一聲不吭的男朋友,“他也不想要這個孩子。”
女孩男朋友戴了個棒球帽,穿著很嘻哈,站在一旁像是個事不關己的外人。
女孩看向他的時候,他聳了聳肩,“我隨你。”
“反正孩子不能打掉。”女孩媽媽對嘻哈男說:“你聯係一下你父母,我們找個時間見麵,商量一下婚事。”
“我爸媽不在國內。”嘻哈男臉上一直是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
“那也給我叫回來!”女孩媽媽明顯怒了:“不想負責是吧?”
“我不要他負責。”女孩拉住她媽媽,“你彆這麼大聲,丟死人了。”
“你們要不先去外麵考慮吧。”顧影不願聽他們在這爭吵,冷靜地開口:“做好決定再進來。”
“醫生,我決定好了,我不想要。”女孩目光轉向顧影,語氣異常堅定。
“醫生你彆聽她的,這孩子不能打掉。”女孩媽媽要把她起身,“走,我們先出去。”
“我不去。”女孩甩開她媽媽的手,“我想好了。”
女孩媽媽大聲吼了句:“我不同意。”
顧影深吸一口氣,難得多了句嘴,“您應該尊重她的意見。”
女孩媽媽一愣,“什麼意思?你這是讚同她打掉?”
“作為醫生我不可能參與你的決定,我隻是想告訴你,胎兒越大,打胎對身體傷害也越大。”顧影抿了抿唇,繼續說:“作為普通人,我想說的是,生寶寶之前一定要做好當爸爸媽媽的思想準備,一定要擔當起這份責任,免得生下來讓她在這個世界上受苦。”
女孩媽媽臉色微變,似乎認真思考起來。
“你得考慮她生下來以後的生活,有沒有爸爸媽媽疼愛。”顧影說:“不能是一時的衝動。”
顧影說完意識到自己說的有多點,她端起麵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再開口時,又恢複成那個冷靜的顧醫生:“抱歉,我隻是希望每個人都能對自己生下來的孩子負責,您可以說服她,你們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被他們耽誤了一點時間,顧影下班時,暮色已經降臨。
她抱著一箱禦寒衣物,在醫院門口打了個車直接去往孤兒院。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停在了那條窄窄的上坡路上。
一輛開著雙閃的黑色越野車擋在前麵,司機打開車窗,按了下喇叭。
夜色中,隻聽見前麵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抱歉,車拋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