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意識到自己對這個男人好像有天然的信任。
本能地相信他解決問題的手段。
她很快回複:
[好的,謝謝您。]
後麵還附帶一個坐姿乖巧的表情包。
……
因為怕撞上蔣柏亨,施嫿也不敢提早下樓,等她到達後門,已經有人候著了。
司機是施嫿見過幾回的,一眼就認出了。
車是一台陌生的黑色邁巴赫商務車,在這個地段不算顯眼。
“施小姐,請上車吧。”
施嫿點點頭便坐了上去,結果車門一開,入目便是一張深雋冷感的側臉,她整具身子都顫了顫。
隻見車內的男人長腿微搭著,黑綢襯衣剪裁精細,即便坐著也難遮掩這襯衣之下的完美肌理,他分明是隨意地倚著靠背,背脊卻卓立挺拔,整個人儀態極紳士儒雅,身上的氣質卻令人有分裂感。
明明看起來斯文雅貴,氣場卻令人覺得危險。
“您、您怎麼親自來了?”她小聲囁喏一句。
他一直沒有回應,直到邁巴赫駛出一段距離,施嫿才發現他另一側戴著藍牙耳機,看起來像是在開會。
她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叨擾。
車子行駛了十五分鐘左右,他才結束例會,隨手摘掉耳機,側目睨她一眼:“餓了沒?”
施嫿愣了下,連忙搖搖頭:“還好,不餓的。”
她頓了頓,有些赧然:“我是不是……打擾您工作了?我以為您隻是派人接我,沒想到您……”
施嫿很怕給他添麻煩,本能地想要道歉。
可或許是著急了的緣故,肚子不知怎麼咕嚕叫了一聲。
邁巴赫商務車的密閉性很好,車廂內靜謐無比。
以至於這咕嚕聲甚是突兀。
施嫿瞬間無所適從,手都不知道往哪擱了,瓷白的耳垂悄悄爬上紅暈。
靜了幾秒,隻聽男人似笑非笑:“不餓?”
末了,沒等她接話,他慢條斯理地說:“先帶你吃飯。”
-
車子很快開到城西某間米其林餐廳。
施嫿理解的吃飯就是尋常吃頓晚餐。
進了餐廳,賀硯庭隨口吩咐她:“一會兒進去,你隻管吃就好。”
施嫿不明所以,在侍應生帶領下踏入包廂後,她才登時怔在原地。
隻見雪白圓桌主位上坐著一位麵善富態的老太太,戴著翡翠耳環和項鏈,笑眯眯的像彌勒佛,正開懷地同桌上坐滿一圈的年輕貌美女子們攀談著。
施嫿一眼就認出了主位的老太太,下意識喚了一聲:“瀾姨?”
那瀾姨見到她,儼然也愣了一下,旋即眉開眼笑,起身往門口迎接,嘴裡說著:“怎麼嫿丫頭也來了?阿硯,你怎麼沒提?”
賀硯庭從容落座,嗓音淡淡:“小朋友餓了,順路帶她吃飯。”
老太太雲裡霧裡的表情,施嫿餘光瞥見圓桌上坐滿的鶯鶯燕燕們也紛紛朝她投來好奇又探究的目光。
賀硯庭這話莫名曖昧,她連忙正色解釋:“瀾姨,我剛好約九叔談公事,到了飯點,他說帶我吃飯,沒想到這麼多人……今晚是您設宴?”
賀家這樣的大家族,有很多舊俗。
譬如許多少爺小姐打一生下來,就是有乳母的。
乳母多半都是早年就在賀家伺候的,為人老實,對主家忠心不二。
瀾姨就是賀硯庭的乳母,施嫿剛來京北時就見過她。
賀硯庭曾在老宅生活過一段時日,那時就是瀾姨照顧他飲食起居。
施嫿自那時就發現,賀硯庭同賀家的長輩都不親近,唯獨對瀾姨特彆些,想來是有深厚的哺育之情在裡頭。
畢竟聽說他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又是那樣的人。
怕是也隻有瀾姨疼過他了。
大約是施嫿自己澄清了身份。
桌上這些燕環肥瘦的佳人們,才總算對她放鬆了警惕。
連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些,甚至還有主動搭話示好的,顯然是把她驅逐出競爭者之列了。
半頓飯下來,施嫿確實“隻管吃”了。
她嘴沒歇著,但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總算弄清這頓飯的名堂了。
原來是瀾姨上了年紀,丈夫得病過世了,親生的三個女兒都早已成家,如今唯一的心病就是賀硯庭至今還單身寡佬一個。
說是她老人家組局吃頓晚餐,其實就是給賀硯庭準備的相親宴。
在座足有十幾位年輕女性,有千金名媛,也有高知博士,甚至還有上市公司女老總、臉熟的女明星。
她們年紀都同賀硯庭相仿,看起來也都相當傾慕他。
性格內斂的就靜靜用餐,時不時用含情脈脈的眼眸望向他。
自信外向的那種乾脆就直接開口表白,坦言非常欣賞他,希望和他交往。
賀硯庭今晚的狀態倒是格外鬆弛,看著沒平時那麼冰冷疏離,時不時也會接話兩句,或許是給瀾姨麵子。
施嫿就坐在瀾姨左手邊,瀾姨許久沒見她,好像還當她小時候一樣。
時不時給她夾菜,也時不時跟她抱怨:
“嫿丫頭,你瞅瞅你九叔那不走心的模樣,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快幫你九叔好生參謀參謀,勸他早點選個溫柔可心的九嬸。就算不急著結婚,好歹也要交往著,眨眼快三十了,身邊沒個貼心人像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