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修士則正禦劍飛向它,逐個衝入。
一觸到裂縫邊緣,他們的身影就瞬間消失了,連人帶劍,一起穿越到了異界。
這裡必須要提到九冥魔境的惡趣味設定——它不讓人組隊進去。
一般而言,為了提高生存幾率,大家都會和配合默契的熟人組隊,或者抱厲害的人的大腿。但九冥魔境的門,就像一個隨機傳送法陣。哪怕兩個人已經用捆仙索綁在一起了,穿過天塹後,也還是會被送到不同的地方。那根捆仙索還會直接報廢掉。
發現沒有辦法破解這一限製,大家便放棄了幻想,不再抱團進去了。
桑洱踮起腳尖,環顧四周,終於在河邊看到了謝持風的身影。
他奉師尊之命,提前到了現場,故而沒有出現在昭陽大殿。
在狂風裡,少年的衣袂颯颯翻飛,筆挺身姿,如鬆立空穀,俊雅清冷,正與一個年長的弟子說著話。在周遭浮躁紛擾的人群裡,顯得鶴立雞群,自成一道風景。
早已有外宗的弟子認出了他。想過去搭話,又因其冰冷的氣質而猶豫卻步。女修們更是臉頰微紅,隻敢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與同伴竊竊私語。
“借過借過!”桑洱艱難地穿過菜市場一樣的人潮,剛好,那年長的弟子轉身走開了,桑洱三兩步上前,熱絡地搭話道:“持風,原來你在這裡啊!你等一下也要進九冥魔境嗎?”
謝持風看向她,頷首。
河水的粼粼波光映在了他的眼眸裡,盈成了一汪沉靜皎潔的碎光。
“我就知道你要去。剛才我回洞府準備了很多符篆和丹藥,這一份是給你的。”桑洱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從懷裡取出了一個乾坤袋,雙手遞上,殷切道:“進去後萬事小心。”
“不必了,你留著自己用吧。”謝持風看了一眼上空,預備出發。走出兩步,又一頓,低聲說了句:“你也是。”
桑洱不可思議,微微睜大了眼。
謝持風仿佛也有一點不習慣,繃著小臉,快步離去,召出了月落劍,穩穩上升,很快就消失在了裂口處。
好感度不再是負數後,謝持風對她的態度,真的比從前要緩和一些了。
桑洱心裡一樂,也召出了佩劍。
越接近天塹,便越能感受到洶湧魔氣的壓力。在這樣一個無底深淵前,任何人都會本能地感到恐懼。桑洱渾身戰栗,耳膜被雷聲震得嗡嗡響,咬牙加速,閉眼一頭紮了進去。感覺自己衝破了一層有阻力的東西,四周的喧囂聲,一下子就消失了。
桑洱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站在了一個寂靜廣袤、空無一人的地方。
這就是原文寫的九冥魔境?
黃昏的天色。血紅的彎月與渾濁的落日同時掛在天際。無邊無際的墨綠平原,流淌著深藍近黑的河流。四周的森林微光閃爍,沒有風,沒有一點聲音。瘴氣濃鬱,千奇百怪的植物到處都是。
有四五米高、通透如玉的仙人掌,有成人小臂那麼長的尖刺上插了一些消化過半的魔物屍體,冷不丁地就會噴出毒液。有海藻般柔軟擺動的樹木,樹乾表皮下是粗碩的血管與藍色的心臟,在肉眼下卜卜地收縮,瑰麗又詭異。更多的是瘮人的魔境植物——花中藏牙的、果實裡有千顆眼珠在轉動的……
仿佛感覺到活人靠近,那幾千顆眼珠齊齊轉了過來,盯著桑洱。桑洱趕緊閃遠了幾米。
往前走了一段,沒見到會捕食活人的魔物,估計是藏在森林裡了。
桑洱沒有掉以輕心,一邊掏出指北針,警戒著周圍,同時,在腦海裡快速地回憶著劇情。
接下來,將會有一個新角色出場:性情刁蠻、亦正亦邪的女魔修宓銀,也是謝持風的二號舔狗。
據原文所寫,宓銀有一個很想要的寶物,得知九冥魔境開啟的消息,她就溜了進來,尋找那個東西。結果出師不利,進來沒多久,就毒刺紮傷,氣得她瘋狂地拿那株植物撒氣。
實際上,隻要吃下紮傷她那株植物的花蕊就可以解毒。要是為了出氣而毀了花叢,反而是害了自己。但宓銀驕傲自大,又不愛讀書,沒有這方麵的知識儲備。
好在,謝持風恰好經過了此地,提醒了她一句。
他儀容甚美,態度冰冷克製。和宓銀遇到過的那些會色眯眯地盯著她的男人完全不同。這讓宓銀對謝持風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可惜,在她吃下花蕊、解毒以後,謝持風早就走了。
之後就輪到桑洱附身的原主登場作死了。
根據原文,原主將在魔境裡偶遇謝持風,並與他結伴而行。
為了采一味珍貴的靈藥,原主不小心招來了劇毒的蠍群,連累了謝持風被毒蠍咬傷。
兩人匆忙躲進了一個山洞裡。謝持風的一條腿已被蠍毒所麻痹了。為了救他,原主非常惡俗地用唇幫他吸出了毒液,讓謝持風在原地休息。
但這平靜很快被打破——原來他們臨時藏身的山洞是一隻強大魔物的巢穴。
在近戰裡,原主壓根幫不上什麼忙。全靠謝持風拖著一條腿,忍痛將魔物打退,還從它的手裡拿到了一件稀有指數直達五顆星的寶物。
這時,宓銀忽然從暗處殺了出來,恩將仇報,出手搶奪謝持風手裡的寶物——原來她一直苦苦尋覓的也是這件東西。
不過,最後她還是敗給了謝持風,沒搶到這件東西。
被謝持風救了,又被他親手打敗,徹底激起了宓銀對他的征服欲。也給未來的宓銀帶人潛入天蠶都、來昭陽宗搗亂的劇情埋下了伏筆。
桑洱望天:“總而言之,我就是一個幫助男主獲得稀有寶物的劇情工具人。”
係統:“確實如此。”
現在,桑洱要做的就是找到謝持風。
如果她是書中人,自然是不知道方位的。但現在,係統已經給她指出大致方向了,隻要一直往北走就行。
轉過一片巨石林,桑洱耳朵微動,聽見前麵傳來一陣低低的抽氣聲。
桑洱定睛一看,看見一個黑衣少年趴在一叢豔麗的荊棘藍花前,似乎是被它紮傷了,捂著手背,肩背聳動的幅度很大。
桑洱一凜,快步上前,道:“你彆呼吸太快,那東西有劇毒,越激動毒發就越快。”
“什麼……”
“我沒認錯的話,這東西叫冥陰藤。解藥是它的花,你吃一朵就好了。”桑洱說著,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這段劇情,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地上這黑衣少年喘了一聲,撐起了手肘,抬頭,露出一張極為女性化的嬌媚麵容。細眉厚唇桃花眼,烏發濃密,小麥膚色,耳佩銀飾。支起的上半身,豐乳細腰,曲線隆起,很是妖嬈。顯然根本不是少年,而是一個穿了男裝的少女。
係統:“叮,恭喜宿主與角色‘宓銀’相遇。”
桑洱:“……???”
草。
這裡不該是謝持風出場嗎?
把男主的劇本塞給炮灰演,這合理嗎?
係統:“或許是出現了一些bug,引起了劇情的小幅度偏移。我們正嘗試修複,請稍候。”
那廂,宓銀趴在地上,額頭沁出冷汗,半信半疑:“你說的……是真的嗎?”
“……”桑洱糾結了一秒,決定還是不要輕易終止劇情。萬一因為她占了這裡的出場,導致謝持風沒來,最後間接讓宓銀死了,那就完蛋了,就說:“那當然了。你是哪個宗門的弟子啊?進來九冥魔境前,都不好好學習一下毒物圖譜的嗎?還不吃就毒發了。”
宓銀疑心頗重,但聽桑洱的說辭,對方似乎沒認出她是魔修。再加上,她的身子已經開始發麻了,就決定賭一把,摘了一朵花,塞進了嘴裡。
咽下去沒多久,渾身麻痹的滋味開始消退,宓銀難掩驚訝,盯著桑洱,啞聲問:“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宗派的人?”
桑洱搖了搖食指,高深莫測道:“做好事不留名。非要問,就叫我紅領巾。”
宓銀:“…………”
桑洱說完,趕緊撤了。
在路上無緣無故地耽擱了這一下,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謝持風那裡的劇情。
桑洱跑了起來,一邊問係統:“剛才的bug是怎麼回事?”
係統:“哪怕是最精密的機器,也有出現差錯的概率。宿主不必擔心,已經在修複了。”
桑洱聽完解釋,安心了一點:“那好吧。”
來到係統說的地方,前方的沼澤旁果然出現了謝持風的身影。
桑洱一喜。
太好了,看來這段劇情總算回歸了正軌,沒有bu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