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看了班級照中的張倩一眼,在所有人的燦爛笑意中,她笑的十分青澀,很內向,比她旁邊的幾個孩子收斂很多,在無數人笑容的光芒下,她顯得有點黯然。
薑遙看的出來,這麼一個內斂的孩子是有多強的自尊心。為了在班上獲得青春期每個孩子都想有的存在感,她又那麼不想嘩眾取寵,就好好學習,在班上甚至可以排上第二。
這樣的一個孩子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去表白,又得怎麼樣去麵對外界對自己的冷嘲熱諷,惡語相向。
薑遙對這個孩子感到心疼。
薑遙其實也撞見過同性戀這麼個事,在她某一屆當班主任的時候,就有兩個男同學,搞得全校滿城風雨,沸沸揚揚,她以前也沒處理過這種事,所以她選擇了叫家長,這是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決定。最後兩人不歡而散,一個轉了校,一個上學上了一半,家長讓他退了學,帶他去戒同所。
戒同所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薑遙想到這不禁感慨道。
那個轉學的最終混的還不錯,上了所普通大學,大概畢業後隨便找了個普通工作,之後薑遙也不清楚了。
而另一個去了戒同所的,後麵薑遙再碰到,已經是那件事過去幾年後了,那個學生瘦的不成人樣,全身上下布滿傷疤,整張臉早已沒了昔日少年意氣風發的模樣,還因為去了那個戒同所,留下了創傷後應激障礙,若不是那個學生叫住了薑遙,薑遙都快認不出人了。
那張臉至今薑遙都記得,那是她這一生最錯誤、最罪惡的決定。
——她讓那個學生家長帶他走了。
薑遙記得自己顫抖著聲音問他:“你恨我嗎?”
那個學生笑了笑,道:“不敢恨啊,薑老師。”
之後,薑遙不敢再隨意管那些早戀學生。
薑遙並不知道莊夢蝶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畢竟莊夢蝶才是班主任,但莊夢蝶還年輕,薑遙很怕莊夢蝶會選擇也讓她後悔終生的決定——這畢竟是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啊。
在這種事上,這座城市多開放,甚至於一些“重男輕女”現象還很明顯,大多數人都認為這種事是完全錯誤的,是可以抵製、糾正的,而人們便會用儘各種手段抵製著他們所認為的異類,哪怕是他們自己的孩子也不例外,多年前薑遙處理的那件事就是鮮明的例子。
那件事傳開沒多久,張倩就被薑遙叫去辦公室了,我心道不妙,以為張倩會被老師或學校怎樣一頓批評處分,可最終張倩還是平安回來了,手裡拿著一顆大白兔奶糖。
我怎麼都沒想明白,一個平時批評學生如此之狠的老師,對學生如此之嚴厲的老師為何對張倩這件事態度如此溫和。也許薑遙叫張倩過去不是因為這件事吧。我想。
一切都還如往常一般,同學們依舊在背地裡對張倩評頭論足,一如既往的傳著張倩的謠言,一如既往的開著關於張倩這件事的低俗爛梗。而張倩也一如既往一樣沉默,獨自一人學著,隻不過每天都去薑遙辦公室一次,莊夢蝶看張倩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