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晉景公的第三次投放。……(2 / 2)

“不,君王您吃得上新收的麥子,卻無法見到冬日的飄雪。”桑田巫的回答與之前所說的不同,那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問的話感到驚異。

晉景公突然有些釋然,活長了一點也算可以:“何為見不到冬日的飄雪?意思是寡人將會在秋日去世?”

“此意還望君王您到時候再看。”桑田巫行了一禮,先行告退。

吃得上新收的麥子,卻無法見到冬日的飄雪嗎?

晉景公這樣想著,站起來準備去迎接從秦國遠道而來的醫緩。

身後的巫人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九月,落水。”

四個字讓晉景公整個人都驚了起來,他回頭看過去,發現巫人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這個地方。

既已離開,也不好意思再度麻煩巫人,隻得壓下自己心中的一片驚濤駭浪去迎接。

“有勞您遠道而來,不知您是否要休憩片刻?”晉景公特意去迎接醫緩,身體說他有些吃不消,卻一直硬撐著。

醫緩搖了搖頭,他行了一禮:“若是國君您身體不適,那便不用休憩,若不早根治,您的病會在膏之下,肓之上,再也無法醫治了。”

“如此,那勞煩您了。”

晉景公一直死撐,在自己房間裡麵對醫緩後才放鬆了下來,他在醫緩診斷過後,輕聲詢問:“現在可否還能醫治?”

“能,尚未嚴重到不能根治的地步,隻要您靜養,不要過於勞累,細細養一陣,自然便會痊愈。”醫緩小心地斟酌詞彙,之後退下給晉景公開方熬藥。

靜養一陣,這樣能讓他的病痊愈麼?可若是如此,那位巫人又為何說“九月,落水”,現在宮內有水池嗎?

好像是有的,晉景公當即下令將宮內所有的水池填了,他要杜絕一切不確定的因素。

侍從雖有些不解,還是照做了,從此晉王宮裡稍大一些的水窪都會被及時地清理掉,以免惹怒那位不喜水的國君。

在醫緩的醫治下,晉景公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強健,本該他去世的那個六月丙午日,他吃上了新收的麥子,去廁所也沒有發生意外。

自認為自己已經擺脫了原先命運的他,終於決定做一個事情:在宮中再挖幾個水池,之前是他填上,現在也是他重新挖。

宮中沒有水池,總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急需一些新的事物來填滿這個空虛感。

“今日怎麼又要挖水池了?”一個侍從聽到以後,悄悄地問自己的同伴。

同伴思索了一會,發現自己也不能理解晉景公到底是怎麼想的,隻得搖搖頭,揣測道:“或許是之前身體有恙,所以心情不太好,就填上水池,如今身體恢複健康,就想起來了?”

“估計是。”最開始說話的侍從飛速地瞥了一眼晉景公所住的宮殿,又快速地低下頭,“唉,還是先挖吧,不挖或許還要被處罰。”

同伴挖了一會,揉了揉太陽穴:“就不要再糾結什麼了,趕緊的趕緊的,這事啊,輪不到我們操心。”

此時的晉景公完全忘記了桑田的那位巫人給他說的話,沉浸在自己病後痊愈的喜悅之中。

“寡人一定要繼續完成寡人的偉業!”晉景公點了點頭,立下了他遠大的目標。

九月時,他閒著沒事,在一個晴朗午後於宮中行走,不知怎的,他總有些心悸,似乎將會有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發生。

“將會是什麼事情發生呢?”晉景公在心裡質問著自己,他現在回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來。

於是,心大如他,自信地走到了水池旁邊看裡麵的魚,一時興致上來,想要拿著魚餌去喂魚。

水池不深,很淺,到成年人直立站起來的腰的部分。

然而就因為他這個一時興起,腳在水池邊一滑,跌落進了水池裡。

明明觸手可及的水麵一直和他有一段距離,腳也踩不到空地。

晉景公想起來他之前聽到的桑田巫人的話:“九月,落水。”

先前他還把水池給填了,怎麼又挖了水池出來!

他現在後悔莫及,隻能夠模模糊糊地看到水池邊有人在看,他想要跟那個人求救。

張口卻是水倒灌進嘴裡,他嗆了一下,在這之間,水湧入了他的鼻腔。

最終,他的胸膛起伏了幾下,之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係統看到以後,拿著那張名單往自己的數據庫上一甩。

哪怕是這樣,那份名單依舊光滑如初,隻是有些字樣變動了幾下,晉景公旁邊的死因從“掉糞坑而死”變成了——

“掉進近一米深的池塘裡淹死”。

視頻製作的池夏煙尚不知道有個係統把她的視頻給晉景公本人循環播放了三次。

如果知道,她一定會再斟酌一下詞彙,不要寫得那麼喜感。

然而她不知道,她隻知道下一個人講到最後,依舊是很臭,聞起來很臭。

那就是——被手下的人往車裡塞了一大堆醃魚的倒大黴的傳奇皇帝。

“這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居然會讓那麼傳奇君主死後落得這麼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