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導致了現在的問題。
你現在就是想以量取勝,也沒人要了。
連這些乾了多少年的師傅都不能解決,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會?
對的,他認識許如意,畢竟當年許軍去世,許家15塊錢的生活費還是他特批的呢。
他直接站起來:“基礎不錯,去找技術科科長徐磊,就說我說的,讓你進鍋爐攻堅小組。”
說完,就想走。
許如意是真無奈,怎麼就不信呢。
她忍不住說:“廠長我要是真能解決怎麼辦?”
郭培生看向她,發現許如意居然真是一臉認真,沒開玩笑的樣子,他倒也沒直接否定許如意,居然也是一臉認真:“我剛剛在會議裡說了,如果誰能解決鍋爐問題,我願意讓賢。”
說完,扭頭離開。
許如意:這是獨輪車驗收受氣了吧。
回到車間,她就知道了答案——對方居然將500輛獨輪車每一個都檢查了一遍,供銷科科長王川華就問了一句:“一般都是抽檢,不用這樣吧。”
人家直接毫不留情:“你們什麼質量什麼名聲不知道啊,你以為我們想啊,我們還不想要呢。”
郭培生氣的要死,回來立誌解決鍋爐問題,挽回名譽,所以才有了這麼一說。
這會兒車間裡大家都義憤填膺,“太欺負人了。”“誰能想想辦法解決一下。”“哎!這都罵到臉上了,咱們不能爭口氣嗎?”
許如意一邊挑廢料,張美義一邊在旁邊憤慨:“氣死我了,為了不出錯,每一台我們都檢查好幾遍才出廠,怎麼能這麼說話?”
“我怎麼這麼笨,要是我能解決,我一定當麵懟回去。”
許如意終於找到了合用的幾節管道,拿了出來,大概是她太鎮定,張美義都不乾了:“你就不生氣嗎?”
“生氣有用嗎?還得實力說話。”
張美義一想也是:“不行,我再去加會班,我要用實力打敗他們。”
等著她走了許如意就先找了一把鋼鋸,將材料按著設計截斷,隨後又去了氬弧焊機那塊——則是為了焊接鍋爐購買的,獨輪車用不著,正閒著,焊接起來。
第二天,郭培生關於誰能解決問題,他就給誰讓賢這話,已經傳遍了全廠。
廠長都逼到這份上了,誰能受得了。
所以,整個車間都是一種又努力又壓抑的氛圍,用張美義的話說:“這一單五千台我們是拿下了,可這個樣子,下一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來。”
“就算我們獨輪車質量很好,可這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彆人也不會信我們的。”
“更彆說我們又不能生產輪子,聽主任說,去掉采購輪子的錢,沒多少利潤。”
“咱們廠如果不奮起,肯定要倒閉了,這麼多人,怎麼吃飯養家?”
郭培生白天根本不在廠裡,他要不去找人幫忙,要不四處找訂單,許如意是下班的時候才看到他,又坐在樓梯上了。
許如意太理解這種感覺了,她寫論文寫不明白的時候,也是呆呆的坐著,啥也不乾,就盯著電腦屏幕,用同學的話來說:“能看出花嗎?”
許如意往往回答:“能看出錯字,也算是有收獲。”
她湊到郭培生身邊,問了句:“能看出花來嗎?”
郭培生早就聽見下樓的聲音,許如意一開口就聽出來是許家的小丫頭,都沒回頭:“能看出這個爐腳裝的不咋地,得改改。”
許如意點點頭:“是,現在都流行U型下腳圈了,你這還是S型,是完全落後的工藝,可不不咋地嗎?”
郭培生發現對許如意根本無法平心靜氣,他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小丫頭長得白白淨淨,尤其是一雙眼睛,黑瞳如黑豆子一般,更顯得眼神澄澈,他又說不出什麼斥責的話來了。
不就是說話直點嗎?說得對就行。
“你沒跟徐磊說要參加鍋爐項目?”徐磊沒跟他提這事兒。
許如意搖頭,“還沒,這個給您。”
許如意拿出了自己昨天做的凳子,郭培生瞪著那個怪異的墩子,摸不到頭腦:“給我這個乾什麼?“
“我說我能解決您不信,所以給您個證物。”說完,就遞給郭培生了,郭培生都沒見過這麼大大咧咧的姑娘,“你不給我解釋解釋?”
許如意臭屁得很:“您昨天也沒讓我解釋啊,拜拜。”他要是看不出來,這廠就沒什麼希望了。
郭培生就眼見著許如意跟一片浮雲一樣,飄走了。
旁邊的保衛科科長王石頭還樂呢:“呀,小如意可真不錯,看您天天坐台階,給您焊個墩子,這樣乾淨。就是這孩子也不會挑廢料,怎麼弄個蛇形管的廢料,找塊鋼板多好?”
郭培生一愣,可不是嗎?這墩子居然是蛇形管焊接而成的,而且是焊接了兩層,顯得又厚重又怪異。
郭培生並不是專業出身,但為了轉產鍋爐也沒少研究,他剛剛沒注意,這麼仔細一看就發現,這東西焊接的方式跟他們鍋爐裡的蛇形管是一模一樣的。
他們的鍋爐高8米,直徑1.4米,內壁1.2米,裡麵的蛇形管共27層,每層共9根管子呈S狀排列,第一層和第二層則是十字型交叉擺放連接。
如今這個墩子也是,不過更小巧,寬不過30公分,長不過50公分,兩層,十字型交叉擺放連接,甚至兩層的管道是相連的,有頭有尾,就是個縮小版的鍋爐蛇形管。
而且每個管道的焊接都是十分漂亮,光滑而無夾渣無內凹,根本看不到斷弧的地方,甚至包括最難的左手焊。
郭培生不由倒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