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少年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靈力?看起來不像啊……
難道說是因他修為遠勝自己,才令自己全然覺察不出他的真實境界?
胖掌櫃心中猶疑不定。
無妨,左右他天機閣做買賣講究的是童叟無欺,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隻要出得起價錢,天機閣自會給出對得起價錢的消息。
“我來尋人。”姬扶夜答道。
胖掌櫃點了點頭,拿起賬本旁的煙鬥,在櫃台上敲了三下,立時便有青年自屏風後走出,領著姬扶夜向二樓走去。
二樓雅間與樓下又全然不同,房內燃著淺淡的熏香,天機閣依水而立,木窗半開,一眼望去,煙雨朦朧,偶有幾艘小舟自湖麵劃過。
除了牆上幾幅字畫,屋內並無更多贅飾,很是清雅。
“這裡倒與樓下全然不同。”姬扶夜感慨一句。
豈止是不同,簡直是兩個相反的極端。
青年笑了一聲:“樓下金玉,乃是我天機閣閣主大人的吩咐,說的是如此才好招財進寶。至於這雅間,便要考慮來往客人的喜惡,自是有些不同。”
據說現任天機閣閣主還沒踏入修煉之途時,全靠跟著算命的師父坑蒙拐騙混口飯吃,窮得渾身上下也找不出兩個銅板。後來修煉有成,將天機閣開遍三界,便吩咐門人,無論在何處,一定要將天機閣以黃金玉石打造。
青年毫不避諱地提起這些舊事,抬手請姬扶夜坐下。小巧的火爐燒著沸水,說話間,他拿起桌上茶具為姬扶夜泡了一盞茶,動作如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離央站在窗邊,青年全然沒有發現屋內還多了一個人,他含笑將茶盞放在姬扶夜麵前,這才問道:“不知貴客此來天機閣,是想問什麼人。”
“我想問,此地之中,可有人生來目盲,而後意外複明,修為便一日千裡。”姬扶夜握住茶盞,抬眸對上青年的目光,緩緩道。
青年挑了挑眉:“貴客此問,實在有些籠統。”
無名無姓,不知來曆,這樣來尋人,未免奇怪。
“世間盲者複明之事或許不少,但複明之後修為便得以突飛猛進的,大約不多。”姬扶夜含笑又道。
青年動作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
姬扶夜將一袋靈石放在桌上:“請閣下為我解惑。”
“符合貴客方才所言的,的確有一人。”青年瞥了眼靈石,抬頭看向姬扶夜,笑意多了幾分真誠。
“千餘年前,滄瀾宗飛升的第五代掌門,澹台奕。”
姬扶夜握緊茶盞,盯著青年,待他繼續。
“澹台奕出身滄瀾宗,他父親正是滄瀾宗當時的掌門,膝下唯有這一子。據傳,澹台奕生得溫雅無雙,性子也極好,引得諸多女修傾心,可惜他生來雙目皆盲,多方尋醫問藥也無果。”
“後來有一日,便如貴客所言,他雙目不知為何得以複明,而後修為一日千裡,在短短三百年間修得大乘,飛升仙界。”
“當年滄瀾城還不叫滄瀾城,滄瀾宗也不過是城中一方小宗門。正是因為澹台奕,滄瀾宗一躍成為一方大派,無數修士慕名而來,入其門下,滄瀾城也是因此得名。”
姬扶夜不露聲色道:“天機閣的消息,應當不止這些吧。”
天機閣傳承數千年,門人遍布天下,這些年飛升至仙界的門中先輩亦有數十。有數十位仙君做靠山,就算澹台奕早已飛升,天機閣也不必畏懼。
是以青年臉上笑意不改:“隻要貴客出得起價,那自然不止是這些。”
對於他這番話,姬扶夜不覺意外,事關仙君,當然不是一袋靈石便可換來,否則堂堂仙君之尊,也太不值錢了些。
他將袖中之物緩緩放在桌上。
青年的目光便也隨之落在桌上,在看清桌上之物時,他眼神一震,頓時失了淡然,忙不迭地將其拿到眼前細看。
“這是……天外隕鐵……”端詳著手中一寸見方的鐵塊,青年小心地將靈力探入其中,而後喃喃道,“已經被錘煉過了……不知是哪位大能出手,竟是一絲雜質都不曾留下……”
他眼中閃著灼熱的光芒,被錘煉得毫無雜質的天外隕鐵,便是換十萬靈石也可。
青年不知道,這塊天外隕鐵,還是姬扶夜知道要來天機閣探問消息,特意從自己身負的隕鐵劍上千辛萬苦才磨下來的一塊。
沒想到這少年看上去隻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卻身懷如此至寶,隻要這筆買賣能做成,自己今年的業績就不用愁了,青年美滋滋地想道。
將手中天外隕鐵放在桌上,青年乾咳一聲,恢複了方才超然物外的姿態,矜持道:“既有天外隕鐵,天機閣自當為閣下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