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殺,誅殺——
這實在是姬扶夜平生所見最強的劍,無論何時,極致的力量都不免讓人目眩神迷,心生向往,他一時心潮起伏,難以平靜。
姬扶夜沒有忘記他與離央的交易,這柄朱殺劍,便是離央要他體內混沌之源蘊養之物。
劍影化作一縷縷赤紅流光從他頭頂沒入,強大而純粹的力量摧枯拉朽般遊走過他的身體,伴隨著血肉撕裂的劇痛,姬扶夜的經脈像是要被衝擊得化作齏粉,他七竅中都湧出血來,神情是壓抑到極致的痛苦。
數息過去,在少年搖搖欲墜之時,心臟處終於有灰色霧氣生出,屬於混沌之源的力量護住了姬扶夜全身經脈,牽引著赤紅流光彙聚於心臟,一柄血色劍影緩緩成形。
在姬扶夜感知到劍影存在之時,凜冽殺意儘數向他心神襲來,要將其當場抹殺。
難以名狀的恐懼攫取心頭,姬扶夜的意識有一瞬空白,麵對這樣的威勢,幾乎無法升起反抗之心。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收束心神,凝神靜氣,這才令神魂不至就此湮滅。
一切似乎隻發生在轉瞬之間,但姬扶夜已經在生死之際走過一遭。好在渡過此番危機後,朱殺劍影並無再對他動手之意。
姬扶夜睜開眼,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他長出一口氣,麵色發白。
如果方才自己在朱殺劍影前心神潰散,這位尊上應當不會加以乾涉。
或許這也是一樁考驗。
對此,姬扶夜並未生出怨懟之意,倘若離央真想要他性命,便不會隻投下一道劍影。朱殺劍出,以他如今情形,必定十死無生。
離央見他順利接下劍影,微微揚眉,隨即道:“收拾一二。”
在與劍影威勢相抗之時,姬扶夜的衣衫已經被鮮血與汗水浸透,如今看上去甚是狼狽,也不怪離央嫌棄。
得了她這句話,姬扶夜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形容,他隨手施展幾道用作清潔的術法,不過片刻一身便恢複了乾淨。
也是到這時,他才發現了滾落在地麵的石珠。
姬扶夜蹲身拾起石珠,眼中情緒莫名,數息之後,他隨手將石珠嵌在隕鐵劍柄。
權當做個紀念吧。
將隕鐵劍係在身後,姬扶夜看著房中玄黑丹鼎,有些遲疑地問道:“尊上,這尊丹鼎……”
離央似乎並無將其收起的意思。
“扔了便是。”離央隨口道。
姬扶夜既然用過了這丹鼎,她便不會再收回。
對於離央這樣的存在而言,這尊品階不低的丹鼎也不值什麼。
姬扶夜眼中閃過可惜之色,如此棄之,未免可惜。
“尊上,那我可否將其收起?”
畢竟是離央的東西,總要問過她才是。
“隨你。”離央隻淡淡回了兩個字。
姬扶夜於是從腰間取出一枚納戒,他不由慶幸自己之前還算有先見之明,在離開顧家時帶上了這枚自幼所用的納戒。
納戒中早已空無一物,昔年所得靈物,修為儘廢的姬扶夜當然是留不下的。不過如今他靈力恢複,便可打開納戒。
哪怕一切都要重頭再來,又有什麼關係,看著丹鼎化作流光收入納戒,姬扶夜微微笑了起來,眉目間難得顯露出幾分少年意氣。
他向離央躬身一禮:“尊上,我已收拾妥當。”
離央抬頭看向窗外,神情涼薄而危險,她也是時候去見見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