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政事不懂,也覺得表哥似乎有些咄咄逼人,可許姝禾居然敢瞪他,她更不願意,頓時拿胳膊肘不輕不重的撞了許姝禾一下,警告她不準對表哥無禮。
許姝禾一時噘嘴,有些委屈。
正好這時,茂華進屋回稟道:“爺,大爺和二爺聽聞府上來了客,剛教人傳話,說是請您與許少爺一同去射獵。”
這於許承安而言簡直猶如解脫。
他現在真是一點兒都不想再麵對陸玨,侯府另兩位公子雖不及陸玨才名遠揚,但若能結識他們,對他而言也是不錯的選擇。
許承安得了剛好的托詞起身。
婉婉記著老夫人囑咐教她彆出門,可又耐不過許姝禾央求,隻好看向陸玨。
“表哥,你去嗎?”
她仿佛隻是下意識地舉動,覺得他如果去,那她就也能去。
女孩兒長睫撲扇,正眼巴巴兒地看著他,陸玨看得到那一雙黑亮的眼睛裡寫滿了期待,顯然是也想去。
常喜說得沒錯,年輕女孩兒都愛湊熱鬨。
陸玨抬眸,吩咐茂華:“去備弓馬吧。”
茂華含笑應一聲,隻道世子爺對姑娘還是存有幾分眷顧的。
要知道世子爺同大爺二爺兄弟間,自幼便都不熱絡,如今更彆提一同前去策馬射獵了,許少爺可不會有這麼大臉麵。
曆來王侯爵位都有立嫡或立長的規矩,世子爺未出生前,侯府世子之位無可置疑非大爺莫屬,甚至在世子爺出生後,侯爺也曾幾度想將爵位傳給長子。
世子爺其母雖是原配正妻,卻常年病弱,論寵愛絕比不得嫵媚體貼的趙姨娘,最重要是他在年紀上差大爺五歲。
大人間的五歲或許並不算太大差距,可對於幼子,大爺已能吟詩作對博侯爺歡心時,世子爺卻才是認字的時候,差距可見一斑。
世子爺又天性冷漠並不甚討喜,直到十歲被正式立為世子,他的爵位靠兄友弟恭可得不來。
*
射獵要前往焦山,婉婉與許姝禾不會騎馬,一路乘馬車過去。
直到出了府,婉婉才見陸淇也在騎行之列。
陸淇騎術尚佳,是以瞧著馬車便冷哼一聲,揚鞭一揮疾馳而去,說要跟人賽馬,馬蹄踏過車窗外揚起一陣漫天沙塵。
婉婉原本正趴在車窗上瞧風景,回避不及猛地嗆了一口灰,忙將車窗關好了。
許姝禾瞧著悶氣,“淇姐姐怎麼這樣啊?明明都看見你了,還故意跑那麼大動靜,陸家人就是跋扈!”
這話說得怨氣可太大了,婉婉一邊咳嗽著擺手,一邊問她這是怎麼了?
許姝禾置氣地哼了聲不說話,醞釀好半會兒,才忿忿道:“婉姐姐,我哥哥平日很厲害的,他十六歲就考中了舉人,今天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
她不想承認自己哥哥比陸玨差在哪裡了,“總歸今天他那樣是個意外,你明白嗎?”
可是婉婉方才親眼所見,表哥的見識學識就是明顯遠勝許承安啊。
她不想說違心的話,隻好略哄著嗯了兩聲。
誰知許姝禾不答應,拉了拉她的胳膊,“婉姐姐這就是個意外,我哥哥很厲害的,你相信我!”
婉婉教她搖撼地實在沒法兒了,無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承安哥哥很厲害了,行不行?”
“那在你心裡我哥哥和世子哥哥誰更厲害?”
“承安哥哥更厲害,他是最厲害的,好了吧?”
許姝禾這就心滿意足了,笑笑地湊過來摟緊了婉婉的胳膊。
沒一會兒,馬車姍姍到達焦山腳下,婉婉提著裙擺下來,一打眼兒便在遠處的樹蔭底下看見了正歇息的大表哥陸瑾、二表哥陸瑜,三姐姐陸淇和許承安。
先到的四人已在樹蔭下歇了半會兒,也不知在說些什麼高興的事,瞧著倒是相談甚歡,氣氛顯然比方才許承安拜見陸玨時要融洽得多。
但婉婉在那邊掃過一圈,唯獨沒看見三表哥陸玨。
正四下環顧尋他的身影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馬兒的響鼻,她回頭看去,陸玨高坐馬背,目光居高臨下投進她眼裡,燦燦驕陽下無端有些陰鬱似得。
劇烈的陽光照得有些刺眼,婉婉抬手擋了擋,才想起來,三表哥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去賽馬呀?
那方才……她和許姝禾在馬車上睜眼說瞎話地一通編排,他豈不是都聽見了?
婉婉回過神頓時枯著臉垂下眼,心虛地回避他的視線。
偏陸玨座下的駿馬此時還淘氣起來,打著響鼻伸頭冷不丁兒衝婉婉鬢遍杵了下,熱氣轟地噴薄在她臉上,直將她杵得站不穩,一個踉蹌跌回到馬車車轅邊。
婉婉抬手捂住臉躲避,“唔……表哥你看它,它怎麼欺負人呢……”
姑娘家的臉隻有巴掌大,兩隻手捂得嚴嚴實實,隻從指縫兒裡露出兩隻大眼睛覷他。
陸玨好整以暇望著她,從鼻腔裡漫出來一聲嗯,無動於衷,沒想插手的意思。
“表哥,你管管它嘛……”
婉婉不敢指使他,聲音細細綿綿,近乎喃喃的埋怨,反倒教人聽起來像是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