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耳璫是包含在頭麵一起送來的,但表哥當然不可能會注意她有沒有耳洞這種小事,多半是底下辦事的茂華細心妥帖。
沉星給她帶上試了試,珍珠圓潤,很配這一身衣裳。
婉婉也是頭回帶耳夾。
她的耳垂敏感極了,剛帶上去時就像是教螞蟻夾了一下,但對著鏡子伸手去撥了兩下,墜子晃晃蕩蕩的,還是覺得很好玩兒,便留了下來。
馬車一路直行到玉帶橋邊,這時橋邊遊廊上已圍滿了人,十分熱鬨。
臨下馬車前,雲茵給她拿了頂帷帽帶著,免得又教些不長眼地登徒子在街上不錯眼地盯著瞧。
“婉姐姐,這裡!”
許姝禾眼下沒在畫舫中,而是站在岸邊,正在衝她揮手。
婉婉起先沒有看到,直到走到近前去了,才看見許承安就在許姝禾身後不遠處的圍欄旁,但他看了眼這邊,並沒有過來。
她同許姝禾寒暄了幾句後,便一道過去主動衝他福了福身,“勞承安哥哥久等,我來晚了。”
許承安不鹹不淡地看了婉婉一眼,她仍舊是極美的,美得教周遭的景致都黯然失色,可在他看來隻覺輕視。
長得再美又如何,不過隻是權貴的玩物。
“好了走吧,他們已等多時了。”
他說罷背著手轉身,婉婉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他們”是誰。
直等跟著許家兄妹往前走了一截,這才看見站在糖人攤販麵前的陸瑜、陸淇兄妹倆。
“婉姐姐,我原本隻約了你的,可哥哥近來跟瑜二哥哥交好,所以……”
是許承安約的那兄妹倆。
婉婉看許姝禾不好意思,忙笑了笑說沒事,人多一起玩兒也熱鬨嘛。
可跟在後頭的雲茵想得比她多想了那麼一些。
這老夫人教婉婉跟許家走動的初衷在那,許少爺從今兒一開始的這態度、這舉動是怎麼個意思,可跟頭回浮玉居中見姑娘時的驚豔差太遠了。
況且要說許少爺來年便要參加春闈,他這樣的有誌士子若是同大公子陸瑾交從在一起,那都再正常不過了。
可偏偏是慣常尋花問柳的二公子陸瑜,真不怕教二公子帶壞了,耽誤了他做文章的心思嗎?
實在教人很是費解。
想是這般想頭,但雲茵一時也不好多說,且在後頭先留心瞧著。
可誰知道這一瞧,她才覺著問題真是大發了。
五個人一道沿著街市逛,這許少爺全程沒有關照過婉婉一回就罷了,徑自在前同陸瑜陸淇談笑風生,還將另兩個姑娘不管不顧地甩在了後頭。
直到許姝禾想買花,沒帶銀子想找哥哥,一抬頭卻看見自家哥哥正在個花燈攤販前幫陸淇猜燈謎,這才一下子生氣了。
她拉起婉婉氣衝衝上前去,撞了許承安一下。
“哥哥你乾嘛呢,我和婉姐姐要是在街上走丟了,你是不是都看不到!”
大庭廣眾之下,許承安臉色頓時就沉下來,陸瑜陸淇隻做看戲的模樣,不打算出言緩解一二。
婉婉怕許姝禾挨訓,忙在袖子底下拉了拉她的手,“怎麼生氣了,你喜歡花燈的話我幫你猜一個吧,想要哪個?”
許姝禾噘著嘴瞪了許承安一眼,不好拂了婉婉的好意,這才悶著氣隨手指了一盞,低聲忿道:“等著瞧吧,我回去一定要給祖母說得!”
其實這境況也頗有趣。
一路上若遇陸淇喜歡什麼,陸瑜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權當看不見,便正好剩下一旁的許承安,或出銀子或出力,總歸都會儘力送到她手上。
隻是花燈之後,許承安似乎也覺著忽略了自家妹妹,再逢什麼好東西,便一碗水端平,給三個姑娘一人弄一份。
可這種備份搪塞而來的禮物,雲茵替婉婉拿在手裡都覺得憋屈。
回頭得了機會,她定是要回稟老夫人知曉去的,隻是畢竟事關府上另兩個主子,奴婢去告主子的狀並不是小事情,言辭如何還需要斟酌。
也虧得婉婉眼裡心裡還沒他,隻顧著同許姝禾在麵具攤前玩兒。
雲茵舍不得她再稀裡糊塗跟在許承安後頭,遂走上了前去,“姑娘、許小姐,逛了這麼久累不累呀?河邊現在在放河燈,比這兒可熱鬨多了,不如咱們去畫舫上歇會兒吧?”
婉婉常日也的確很少走遠路,現下是有些累的,許姝禾倒是很知道心疼她,教跟隨的嬤嬤去跟許承安打了聲招呼,拉著婉婉一道往河邊畫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