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婚約(1 / 2)

俞慎微收起錢袋從張家繡鋪出來,聽到街口有喊賣湯包,想著幼弟還沒吃過,就拉著幼弟過去。

俞慎思也著實對這個時代越來越感興趣,這幾年被困在高家村,平素趕集也就是石頭鄉集。石頭鄉終是不能和臨水縣城相比,見到的人事物太有限。這兩次進城,倒是讓他增長不少見識,見到許多從雜書中見到的東西。還有許多東西,他想要去府城或者京城才能看到了,他滿懷期待去看這個時代最繁華之地。

湯包館的蒸籠熱氣騰騰,香氣彌散,隔著很遠就能嗅到。

“一個湯包。”俞慎微道,想到大弟弟到這會兒應該也餓了,便改了口,“兩個。”

“好嘞。”

俞慎思以為這兩個湯包是他和俞慎微一人一個,歡喜地咬破薄如紙的包子皮,開始吸溜裡麵濃香的湯汁。轉頭看著俞慎微將另一個用帕子小心地包起來,捧在手中,他才知道那一個是留給俞慎言的。

俞慎微總是如此,凡是有點好吃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其次是俞慎言,總是把自己放在最後。她總認為自己是長姐,應該照顧弟弟,卻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應該得到更多的照顧。

“大姐,你嘗嘗這個是不是酸了?”他抬手將湯包送到俞慎微麵前。

“酸?”俞慎微以為老板賣的湯包餡餿了,嘗了一小口,仔細品了品,“不酸啊!”

“你再嘗嘗,是裡麵的肉餡,你多嘗些就嘗出來了。”

俞慎微也以為是自己剛剛嘗得少了,沒吃出來,又嘗了一口,用小竹片撥些裡麵的肉餡,品了又品還是沒有酸味,是濃濃肉汁香味,“沒酸味。”她疑惑地看著幼弟。

“那我再吃一口試試。”俞慎思吸溜一口,然後笑嗬嗬地說,“現在不酸了。”

俞慎微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幼弟是想讓她也吃些,又怕她推讓,故意誑她,笑著拍了下幼弟頭教訓:“小機靈鬼,騙大姐呢!”

兩姐弟走到另一街口,聽到有人喚“暖妹妹”,俞慎微條件反射地側頭朝右邊人群望去。

一位十六七歲少年笑著走過來,一身淡綠色長袍,富家公子裝扮,腰間佩戴一個小小的香囊。俞慎思一眼認出那香囊是去年俞慎微繡來賣給張家繡鋪的,上麵是一簇蘭草。

俞慎微沒注意到香囊。她愣站在原地,打量著走過來的少年,身量比記憶中挺拔許多,五官也褪去稚氣,輪廓清晰,已有大人模樣。連聲音都變得沉穩。

曾經無比熟悉的人,僅僅隔著幾年,卻陌生得讓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少年目不轉睛地望著對麵的姑娘,一步步走近。那個滿臉爛漫笑容的小姑娘長大了,眼神少了當年靈動,多了幾分堅毅。這種堅毅有種拒人千裡之外的疏離感。

“暖妹妹,好久不見。”少年笑著開口,神情局促,緊張地手緊了又緊,甚至有些羞澀。

俞慎微愣了幾息,略略福了一禮,“鐘公子。”

聽到這一聲稱呼,鐘熠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俞慎微接著平靜地道:“鐘公子還是喚我慎微吧。”

鐘熠僵住。

原來母親說的是真的,她不再是高暖,他們之間也不僅僅是隔著三年光陰,更隔著一重身份。

原本藏在心裡想要傾訴的話,似乎因為這一重身份成為一種冒犯,哽在喉嚨裡吐不出來。

“微……微兒……我聽聞了你的事,我們……”

“鐘公子,”俞慎微打斷他的話,“以前的事已經過去,還是彆提了。你如今身在府學,當把心思放在科考舉業上。”

“怎麼能過去?我們……我已經和母親說我們的事,母親素來喜歡你,她是同意的。前兩日我亦給父親去信,想來父親也不會反對。”

俞慎微沉默未言。

如今他們之間已經不是長輩是否同意的問題。她不能賭鐘大人的為人,她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沒看清楚,母親與其共枕十幾年都不知身邊是一頭禽獸,她憑什麼去信一個不熟悉的人?就是麵前的人,將來知道真相是否站在她這一邊她都無法篤定。

這世道誘惑太大,人心太易變,她不能走母親的路。

她抬頭看了看,日到中天,“我還有事不便耽擱,鐘公子見諒。”朝鐘熠欠了下身,拉著幼弟便匆匆地向街道另一邊去。

“微兒。”

俞慎微頭也未回,加快步子,湧入熙攘人群。

俞慎思感受到牽著他的手掌用了力道,那是隱忍時下意識地抓緊。他抬頭看著俞慎微,麵色凝重,嘴角緊抿,眸中瑩瑩水光閃動。

青梅竹馬,從小便定下婚約,怎麼會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呢?如今遭遇變故,兩人走到這步境地,心裡又怎麼能如麵上毫無波瀾,怕是早就翻起巨浪。

若是鐘家能與高明進劃清界限,他們還有希望;若是鐘家與高明進親近,二人也便有緣無分。

他回頭望去,已瞧不見鐘熠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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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田灣鄉路上,俞慎言察覺到大姐情緒低落,詢問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見大姐不說,就問俞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