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叩見太子殿下。”
仿佛看見什麼,巡過的禁軍單膝叩地,屏住呼吸不敢亂窺,直到那道玄青色身影遠去,這才繼續起來巡視。
“周相近日又向陛下舉薦了一批方士,陛下為達仙人境界,已經下令今日起禁食辟穀。”
恭敬的聲音響起在黑夜,其中不乏夾雜著些許擔憂。
秦旌邁步在前,神色不顯,“國師雲遊可歸?”
藍袍官員躬身行至後方,欲言又止,“已至淮縣,然途中坎坷難行。”
僻靜的小道寂靜無聲,月色灑滿大地,樹影婆娑,枝葉隨風搖擺,月夜景色宜人。
“裴尋去接。”男子聲音聽不出喜怒。
官員似有憂慮,逐步緊隨,“陛下非要辟穀,恐對龍體有恙,可要規勸?”
秦旌餘光一瞥,聲音低沉,“如何規勸?”
官員身體一顫,旋即低頭不語,陛下深信方士之道,錯遭奸佞蒙蔽,這些年凡事諫言者皆被下調貶官,朝中若非還有太子殿下坐鎮,天下恐怕已成人間煉獄。
“接回國師一事下官會儘快去辦。”他躬身駐足。
再也沒有聲音傳來,他稍稍抬頭,見僻靜的小路之餘自己一人,立即大步離開宮闈。
細竹林立的小院,院中火光忽明忽暗,窗台上倒映著道纖細的身影,靜瑟安寧。
沈初坐於軟榻前翻閱著書,原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唯獨對史書接觸甚少,對於閨閣女子而言,這些不需要了解。
但以如今她的處境,不了解曆史,怎麼延伸今朝現況,更彆提弄清楚原主父親因何開罪周相,定是一件非同尋常的事,不然也不會遭此大難。
可是原主父親一個江州巡撫,與身在京城的周相有何利益衝突?
“奴婢叩見太子殿下!”
屋外傳來舟雲驚詫的聲音,沈初怔了怔,合上書籍,起身邁至門口相迎,恰好迎麵撞上一道身長玉立的身影。
“妾身叩見太子殿下。”她屈身行禮。
男人略過了她,隨即落座於四方桌榻前,思及昨夜荒唐行為,額心微漲,自己怎與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計較,倒真成了趁火打劫見色起意之徒。
思及掌心的滑膩,他眸光微動,看向還在行禮女子,“過來。”
不大的屋子幽靜無聲,顯得窗外的蟬鳴格外清晰。
沈初逐步靠近,停在男子三步之外,神態謙卑。
目光觸及女子下頜處的血痕,他淡淡道:“怎麼回事?”
下意識低下頭,女子輕聲道:“妾身今日替側妃娘娘捉貓時,不小心自己刮傷了,太醫已經來過,不算什麼大事。”
不仔細看的確難以發覺,秦旌眸光幽深,忽然將人拉入懷中,大手緊扣那抹細腰。
“殿下……”沈初立即扭過頭。
男人聲音低沉,“既不是大事,何必怕人看見。”
好似無法反駁,女子逐漸漲紅了臉,聲音輕細,“妾身總不能在殿下麵前叫苦連天,屆時無事也變成有事了。”
秦旌嘴角帶著幾不可見的弧度,目光落至桌上書籍,隨口一問,“識字?”
沈初低垂著頭,“妾身愚鈍,所識之字不多。”
她偷偷看了男人一眼,“但殿下喜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女子,故而妾身讓人尋了書自個琢磨。”
秦旌隨手翻閱著書頁,神色不顯,一手輕撫著她腦袋,“此書編著有誤,孤讓人再拿幾本給你。”
聞言,女子麵露喜色,“謝殿下賞賜。”
那雙杏眼宛若一泓清水倒映著自己身影,清澈見底,還真易讓人輕信。
膽小木訥……
秦旌摸摸她腦袋,“好好歇著。”
剛起身他就扭過頭,隻見衣袖被隻細白的小手拉住,女子眨著明亮的杏眼,兩頰泛紅,“可是…妾身的臉嚇到了殿下?”
男人凝視著她,目光晦澀,“不疼了?”
正欲說什麼,女子忽然眼神微閃,立即扭過頭,連著脖頸也染上緋紅。
秦旌捏了捏她粉頰,聲音低沉,“好好念書,孤有空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