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叩見側妃娘娘。”
沈初亦是屈身行禮,雙目泛紅,眼角還帶著淚漬。
劉良媛依舊不動如山的坐在那,麵上全是譏笑,“還是沈妹妹麵子大,這大熱天的還難為姐姐跑一趟,知道的是一個處置了一個小宮女,不知道的還以為妹妹我乾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跪在那的宮女已經早早暈厥,劉側妃隻是淡淡掃量一眼,目光落在劉良媛身上,“皇後娘娘多番叮囑要任德禦下,宮妃不可私自體罰奴才,妹妹剛進宮想必不懂,可隨行伺候的宮女難道也沒有提醒?”
劉良媛身邊的宮女臉色一變,驟然跪倒在地,“娘娘恕罪!”
劉良媛眼眸一眯,深呼吸幾口,忽而淡淡一笑,“一個奴才罷了,反正我的氣也消了,沈奉儀想要就帶走好了,父親常說我與側妃娘娘是遠親,在宮裡要諸多照應,可如今看來沈奉儀反倒更像側妃娘娘的遠親。”
四目相對,劉側妃伸手理了理她鬢邊的流蘇,“妹妹不常來楠月閣,我縱然有想與妹妹閒話家常的心也怕叨擾了妹妹。”
沈初與舟雲已經將小悅扶了起來,後者已經徹底暈厥,臉色煞白呼吸孱弱。
見此,沈初也顧不得其他,直言要先帶人回去。
劉側妃隻是擺擺手,整個庭院萬籟俱寂,無人敢在這時候出聲。
劉良媛不陰不陽的笑了聲,“我哪比得上姐姐貴人事忙,整日忙著替殿下照顧新寵,哪有空暇理會旁人呀?”
遠親?
進了宮親姐妹也成血海深仇的敵人,更彆提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以為她不知道對方是在討好太子殿下,虛偽做作可笑至極。
“宮中姐妹都是一家人,妹妹若爭氣些,讓殿下常來,不也是殿下新寵?”劉側妃眉梢微動。
四目相對,劉良媛緊緊攥著衣袖,麵上卻一片風輕雲淡,“姐姐教訓的是,不過宮裡那麼多人,這有了新寵,殿下哪裡還記得舊人?”
自顧不暇的貨還來嘲諷她?
庭院四周寂靜無聲,許是日頭大,每個人額前都冒著一層虛汗,呼吸也小心翼翼,顯然沒想到劉良媛剛進東宮就敢和側妃娘娘叫板。
“花開四季,一季凋零一季開,想想難免可惜,可若是從未綻放過,豈不是更可惜?”劉側妃隨口道。
許是真的隻是為了替沈初出頭,她也不再多言,眾目睽睽下被簇擁而去。
隻有劉良媛緊緊攥著衣袖,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目如利劍瞪著女子離開的背影。
中暑加臀傷,沈初讓舟雲去稟告管事一聲,請個太醫來看看。
小翠跪在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沒想到主子如此心善,竟然還願意給她們請太醫,這宮裡沒有一個主子會為奴才如此操心,舟雲姐姐說得對,她們運氣好才能分到倚月閣,今後定要好好乾活才能報答主子的大恩大德。
看著小翠堅定的眼神,沈初就知道往往人隻看結果,不會有人去想她們受傷也是因為自己,反而會認為有個體恤下人的主子。
涉世未深的宮女最易背叛,同樣,她們也更易拉攏,全看如何利用。
小悅的傷不重,隻是中暑脫水而已,沈初讓她休息幾天,這幾日不用再出來乾活。
“劉側妃寧願冒著得罪劉良媛的風險也要維護主子,必定是念著您如今還是殿下的新寵,與此以來更能突顯她賢德風範。”
舟雲忙上忙上替她更著衣,又立即擰乾一條毛巾遞過去。
沈初拭手後坐在軟榻前,喝了口微涼的酸梅湯,才稍稍驅散體內那股熱意。
“你似乎對劉側妃有不同想法?”她餘光一瞥。
舟雲低頭候在一側,“奴婢隻是怕主子因一時小恩小惠就遭人蒙騙,在宮裡還是有些防人之心為好。”
揉了揉酸脹的額心,沈初淡淡道:“可今日若非側妃娘娘,我又如何救的了小悅,我應該去向側妃娘娘致謝才是。”
舟雲隻能點頭,“主子說的是。”
她所言主子未必不知,剛剛看似直言冒犯,可顯然主子是在故意激怒劉良媛,故而劉良媛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些話。
宮裡能有什麼秘密,指不定明日就傳到了貴妃娘娘耳中,要知道貴妃娘娘最忌諱有人提及她是宮女出身一事,如此一來,劉良媛無疑是得罪了麗貴妃,麗貴妃氣性可從來不小,如何受得了一個晚輩輕視,倘若在皇上跟前吹吹枕頭風,莫說太子妃之位,恐怕劉良媛父親也會備受針對。
可在外人眼裡,主子才是受氣的那一方,都是劉良媛自己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尚宮局前幾日還說要撥兩個人來伺候主子,如今小悅不便伺候,不如讓奴婢去尚宮局挑兩個過來乾活?”她一邊扇著風。
沈初靠坐在那翻著書,未曾抬眼,“奉儀有奉儀的製度,超出了規格,終究名不正言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