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公公道:“那庫房裡不有的是床?叫人抬張像樣的來,再拿兩床被褥,要厚實些的。”說著又瞧了瞧趙拾夏,補充道:“趙姑娘這棉衣也太薄了,再做兩套新的送來。”
小貴應了聲是,趕緊走了。
剩下趙拾夏在原地瞠目結舌——
不至於吧,不過給攝政王做了道點心就要換床?
其實不用的,她真不介意啊……
實在不行給點銀子唄……
……
~~
不愧是張公公發話,下午的時候,點心房就換上了一張羅漢床,外加一套被褥兩套冬衣,都是新棉花做的,摸著很是鬆軟暖和。
眾人都將動靜看在眼裡,待到天一黑,王大嬸張大娘她們便趕緊湊了過來。
“聽說換了新家夥事,我們過來開開眼!”
“喲,這還是好木頭的,能值不少錢呢!”
……
趙拾夏隻能笑道,“這都是托張公公的福……大娘嬸子媽媽快坐。”
這王府能有差東西嗎?
這要換成銀子給她多好嘖。
床也看過了,幾個人又圍著路子坐下暖和。
隻是誰也不知,此時屋裡的情景正被他人收入耳目中。
——沒錯,此時蕭衍正將神思附在屋內壁櫥的一隻糖罐上,默默看著屋裡的情景。
他原本以為今日能嘗出那點心的味道,是出自心理作用,但眼看接下來的午飯沒有感覺,晚飯也沒有感覺,這便意味著他應是真的嘗出了那點心的味道。
所以他今夜再度來此,打算仔細查探這女子的底細。
——聽見幾人的話,他目光逡巡一番,也見到了與昨夜不同的地方。
一張床?
是張福給她的?
張福怎麼想起給她換床了?
……
烤爐上自有熱水,趙拾夏給幾人各自倒了一杯,卻聽王大嬸又打趣她,“還是人家小夏乾的這活計好吧,咱們累死累活半天,都比不上小夏做道點心。”
李媽媽哼笑,“這哪是活計的事,就是你給殿下做點心,也未必有這待遇!”
王大嬸又笑著說是,“拾夏福氣大著呢,往後要是發達了,可彆忘提攜我們一把。”
趙拾夏好笑道,“哪有什麼福氣?不過是張公公人好,見我以前睡的那床太寒磣,可憐我罷了。”
卻見李媽媽挑眉,“天底下可憐人多了,張公公怎麼就單單管你了?就說那呂廚子,一天三頓給殿下做飯,也沒見張公公可憐可憐他呢。”
這叫趙拾夏一噎,“……”
嘖,那呂廚子吃的腦滿腸肥的,其實也不需要可憐啊。
卻聽那李媽媽又語重心長與她道,“夏啊,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主子爺都二十好幾了,府裡也沒個女主子,你生得漂亮,往後好好打扮打扮,用不了多久,估計連點心也不用做了……”
趙拾夏,“……”
蕭衍,“……”
這婆子居然是這意思???
“您想多了。”
卻聽趙拾夏一口否定,“彆說主子爺沒見過我,就算見過,他也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李媽媽不以為意,“主子爺不喜歡你這漂亮的,難道會喜歡我們這些那歪瓜裂棗的?”
這話惹得屋裡其他人都笑起來,隻有蕭衍陷入無語中。
這幾個不能乾點正事?難道整日就這麼編排他?
趙拾夏也是無語,隻是沒等說什麼,卻見有個小廝進門道,“李媽媽,吳管事找您呢?”
李媽媽便應了聲,起身出去了 。
王大嬸同張大娘道,“時候不早,咱也走吧。”
張大娘應好,隻是才起身又想起一事,忙對趙拾夏道,“對了夏,你可得留點神,今兒你這安床的時候,我在膳房外頭打掃,聽見那呂廚子嘟囔,說要給你點厲害瞧瞧呢。”
——這呂廚子便是府裡專門給攝政王做飯的的廚子,姓呂名富貴,是府裡有名的老色鬼。
聽見張大娘這話,王大嬸也忙對趙拾夏道,“那老色胚心眼一向小,今次定然是嫉妒你了,你可小心些。”
趙拾夏點頭說好,把二人送出房去。
眼看時候不早,也該給貓們做飯了,她於是來到爐前,隻是掀開爐蓋卻見裡頭的火快滅了。
這可是點心房的大忌,主子隨時會叫點心,若烤爐滅了耽誤了功夫,後果不堪設想。
她趕緊往裡加煤,哪知卻越發不對勁,爐膛裡隻冒濃煙不見旺火,還把她嗆得連連咳嗽。
蕭衍在旁冷眼旁觀。
一個做點心的,連爐子也生不好,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等一連串的咳嗽平複下來後,趙拾夏終於覺得不對,於是問爐子旁睡覺的小黑:“剛才我去打飯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小黑懶洋洋的喵了一聲:“夥房那個胖子來過。”
夥房那個胖子?
不就是做飯的呂廚子?
思及方才張大娘的話,趙拾夏越發覺得不對勁。
——上個月府裡進了批煤塊,燒起來煙大火小,根本不能用,吳管事眼見不成,隻得上報了內務府,又重新進了一批……
她想了想,索性提著煤筐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