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
北京城裡大家夥都陸續複工了,該上班的上班,該出門的出門。
何春蓮現在還是寒假,就留家裡照顧孩子。
她一邊推著搖籃,一麵手裡打著毛線,瞧那粉嫩的毛線,很顯然是要給顧優思做一件毛衣。
山虎跟豆子已經來了。
顧金水要出門前還進屋抱了抱閨女,“喲,過了一年又沉了。”
顧優思揮揮帶著小窩的小胖手,氣鼓鼓。
誰沉了。
人家這是長奶膘了。
顧金水沒繃住笑了,故意道:“二妞像是能聽懂人話似的。”
顧優思拳頭硬了。
“你少跟你閨女胡咧咧,趕緊去乾你的事去,”何春蓮沒好氣罵他,把孩子抱過來,“今兒個初五,彆忘了請山虎他們吃個飯,大小也是個意思。”
老太太骨子裡還是很講究以前的規矩。
像開年請夥計吃飯這種細節,現在很多人已經不講究了,甚至工廠裡也不時興這些,但老太太覺得這麼著才親近。
“知道了。”
顧金水點點頭,轉身就要出門。
顧優思愣了下。
什麼?等會兒,今兒個初五?
你小子今天出門要坐牢的,還是趕緊回來吧!
她心裡著急,可嘴巴裡隻能發出啊啊幾聲。
坐牢?
何春蓮嚇了一跳,擔心地看向顧金水。
顧金水卻是反應快,很快聯想到前幾天聽得的話,他衝老太太不動聲色點了下頭,“我出門了。”
“嗯。”老太太點頭答應。
顧優思攤開小手,滿臉寫著無奈,躺平佛係了。
東廂房那邊。
宋朝花從窗戶遠遠看著顧金水離開,眼神閃了閃。
隻要顧金水坐牢,顧家的那些機遇、橫財就都屬於他們的了。
“哥,今天的貨都在這裡了。”
孫耀祖從三蹦子上下來,山虎跟豆子上去,幫忙檢查那些貨色。
這些貨色其實都是郊區那些人在垃圾處理場那邊挑揀出來的,有些廢舊金屬、電線、鋼鐵之類的東西,因此都很臟也很臭。
“哎喲,今兒個這麼多?”
山虎驚喜地說道。
孫耀祖嘿嘿一笑,“估計那些人屯了有幾天了,都趕著新年發大財呢。”
“也是你有本事。”顧金水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大前門,抽了一根,把煙盒遞給孫耀祖,“我看看有什麼好貨?”
顧金水上前檢查,孫耀祖忙接過煙,看著顧金水扒拉那些尿素袋,心裡頭有些打鼓。
顧金水很快瞧見有個袋子裡裝了一堆鋼料。
他估摸了下,少說得有三十斤。
他的心裡暗暗罵娘,這麼好些鋼材一看就不是廢棄的,為了坑他,張大彪可真是豁出去了。
“金水哥,你看怎麼樣?”
孫耀祖裝作隨意地抽了口煙,問道。
顧金水扯著嘴角笑了下,“當然是好東西,不過,這袋子東西我看著是好東西,陳老頭那邊未必能賣得出高價,不如先留在我家裡,回頭我再尋個好買家。”
孫耀祖入這行不久,對這些不太了解,覺得東西到顧金水家裡更方便栽贓便點了下頭,“都聽你的。”
山虎跟豆子沒說話,兩人對視一眼。
顧金水帶他們把東西倒賣了,叫山虎幫著自己提到家裡。
“哥,出什麼事了?”山虎低聲問道,他力氣大,這幾十斤鋼材提在手裡都輕鬆鬆。
顧金水把煙蒂丟在地上,拿腳碾了碾,“那孫耀祖跟大彪有關係。”
山虎阿了一聲,“不能夠吧,耀祖之前幫了咱們大忙呢。”
“山虎,你信不信我?”顧金水問道。
山虎自然是點頭了。
他比顧金水小五六歲,看著人高馬大,實際上吃了不少苦頭,爹媽走得早,親哥沒良心,霸占了家裡的屋子,等結了婚,哥嫂更是容不下這個能吃的小叔子,直接把人趕出來。
要不是顧金水當初收留了山虎,山虎早就不知在那裡了。
“信我的你聽我安排就是了。”顧金水眯了眯眼,“你聽我的,等會兒這麼乾……”
不遠處。
張大彪眼看著顧金水跟山虎提著東西進了大雜院,高興地拍著大腿叫好。
“還是你小子有本事!”
“表哥,您說這話真是抬舉我了,”孫耀祖臉上堆滿笑容,“要不是表哥你提拔我,我哪裡有今天。”
張大彪被孫耀祖幾句話誇得有些找不著北。
但他心裡拎得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