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祁大少眼底的淡淡青色顯著加深。
時聽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昨天睡得太好,氣色好極了。
祁粲陰鬱地盯著她。
沈助理憂心忡忡,雖然這並不影響總裁的英俊和氣度,但昨夜風速並沒有超過5m/s,總裁還是沒休息好。
一定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不夠到位,不能為他分憂,不能確保總裁和太太的安全!
“…”祁粲不想解釋一個字,近乎咬牙道,“…現在就去找白醫生。”
“好的總裁,我這就安排!”
然後祁粲麵無表情地看向豎著耳朵的時聽,“你也去。”
得把病灶帶上。
這次時聽聽完,心裡竟然沒什麼怨言,跟著就上了車。
白醫生全名白禮延,出自醫學世家,自己開創了精神康複私立醫院,對接客戶非富即貴,隱秘性極高,不會透露半點患者隱私。全體醫護都簽了保密協議,口風極嚴。
祁大少這些年在白醫生那裡得到了穩定的治療,原本都已經很久沒去了。
路上,時聽坐在祁粲那輛防彈級豪車裡,感到奇怪。
——「祁粲要去找白醫生看什麼病?人家白醫生也不研究毒藥啊,而且他現在也沒什麼症狀的樣子,看著除了臉臭得像屎一樣,彆的還挺正常的?」
祁粲抱著胳膊坐在一邊,唇角冷笑。
他要看什麼病?
他要阻斷他的接收神經。
或是阻斷她的輸出。
等車子隱秘駛入醫院,白禮延早已在院內等候了。
每逢祁大少到來,醫院會空出全天,清場所有人,專程接待祁大少。畢竟他們醫院近五年的kpi,祁大少占一半,是實打實的貴賓。
白禮延雖然由於常年在醫院坐診並不太了解A市豪門圈,但白家幾代醫生,和那個圈層往來並不少。他也知道祁氏集團如今和時家聯姻,下周將會有重要會議推進一個龐大的地產項目。
想來是為了這個,祁大少需要確保穩定強大的精神狀態。
車門一開,率先跳下來一道纖細單薄的身影。
白禮延看到時聽,愣了愣,然後才溫和地笑了,“你也來了。”
時聽羞澀地點點頭,然後熟練地比劃起手語。
在她遍尋中西醫都治不好啞巴的時候,也曾被嫌丟人的時家父母偷偷送來給白醫生看過。白醫生是個負責的好醫生,甚至專門為她學習了簡單的手語,來更好地和患者溝通。
時聽一手三指搭在另一手的脈搏上,然後一手伸拇指貼在胸口,點了點他,然後一手捏住臉頰比劃,最後在空中畫了從上到下劃了一筆。
白禮延點點頭,又搖頭笑道,“沒有,你也是。”
祁粲從另一邊車門下來,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兩人還挺相談甚歡?
他竟然沒聽見小啞巴心裡兩麵三刀?
聽夠了時聽真話的祁粲心中冷笑,隨口問白禮延:“她說什麼?”
白禮延略帶驚訝:“她說我瘦了…其實沒有。大少,您看不懂手語,你們怎麼交流?”
祁粲還沒說話,暴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交流個屁!他這種狂妄自大的神經病,和他說一句話要倒一天胃口!」
祁粲咬牙,“我們不需要交流!”
白禮延點點頭,豪門聯姻,他也明白。
“那您今天來是想看什麼問題?”
祁粲閉了閉眼。
她就是我的問題。
…
時聽被留在了診室外邊自己玩。
“大少,這邊來吧。”
白禮延一邊和祁粲閒聊,一邊帶他走了進去。
這個簡單交流的過程,其實就是在和患者建立聯係,感知他們的精神狀態,從而進一步判定做哪項檢查,隻有情況再嚴重時才需要檢查腦電圖成像和頭顱CT。
祁大少的精神狀態近一年都很穩定,一般隻需定期來做精神評估量表就可以。
以白禮延的初步觀察,祁大少依舊談吐自如,邏輯清晰,思辨能力也十分過人。更何況他高強的商業手腕和大刀闊斧的項目成就,A市所有人有目共睹,這也肯定不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能達到的。
所以除了臉色有點差,祁大少應該沒有什麼病理性問題?
診室內是舒適的乾淨極簡風,讓患者能夠儘量地平靜下來。
白禮延姿態很放鬆,麵上帶笑。
“所以您這次來,是有了什麼新的困擾?”
祁粲麵無表情。
……如何形容。
如果不是時聽的內心聲音太過奇特和頻繁,他還不必要訴諸旁人。
祁粲深吸了一口氣,那雙深海般的瞳孔微微折射出不同尋常的暗光,表情也越發嚴肅。
但這的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必須求助現代醫學。
白禮延見狀,很高情商地換了個姿勢以示認真,做出了用心傾聽的表情。
難道祁大少的確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沒關係,您說就是了。”
祁粲閉上眼,又睜開,最後對自己接受了五年治療的精神科醫生說:
“我,能聽見某些人的心聲。”
……
診室裡的鐘表滴答地響。
白禮延這次的表情是真的緩緩凝重了起來。
他沒有做出任何驚訝或者突兀的評價,而是“嗯”了一聲,又換了個端坐的姿勢,繼續語氣舒緩地道:
“好的,您仔細說。”
祁粲卻沉默了。
……可你為什麼拿出了病例本?
醫生: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