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茶幾邊上的林眠吐出一口濁氣，還好藥效見效了，不然他今天非死在這兒不可。

幾分鐘後，林眠去了廚房，以防萬一，他還是挑了個趁手的水果刀揣進衣兜裡，正在他還在想著要不要再揣把菜刀砍東西方便時，客廳傳來虛弱的聲音。

“雙哥，你怎麼……”何青一句話沒說完，又虛弱地趴在了地上。

林眠拿菜刀的手一頓，轉身看向客廳。

原本橫趴在客廳裡的怪物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虛脫到了極致，□□的青年。

“你衣櫃在哪兒？”林眠問了句。

何青抬手向右指，“在我房間。”

林眠大步走去，囫圇拿了幾件衣服，又走到何青跟前，把衣服扔給他，“穿上吧。”

何青沒說什麼，默默開始穿衣服，林眠識趣地背過了身去。

等身後沒了動靜，林眠這才轉過身來，看向何青：“你認識我？”他蹲在何青跟前，問。

何青連眼睛都睜不開，他隻是擺擺手：“雙哥你……這是問的什麼話。”

看來是真認識了，兩人還多少有點交情，林眠想了想，把何青先扶到了沙發上。

“你還需要吃藥嗎？”林眠問。

何青搖搖頭：“緩一會兒就好，沒事兒。”頓了頓，他又問：“你怎麼會找來這裡？”

林眠想了想，如實說：“這事說來話長，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楚。”

何青點了點頭，許是還很虛弱的原因，他沒有再追問，轉而問了些自己更關心的：“剛剛那藥是你喂給我的嗎？你是不是看到……”

“嗯，看到了，你放心，我對怪物沒什麼偏見。”林眠說。

何青低眸看了眼林眠口袋裡露出半截的水果刀手柄，麵部有些僵硬：“是，是嗎？”

林眠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並沒有注意到何青的情緒，他先是看了腳邊的藥瓶一眼，而後蹲下身，邊把藥片撿回瓶裡邊出神。

突然，他把壓根兒還有很多粒在地上沒撿完的藥瓶瓶蓋一關，丟給了何青：“我問你，失竊案發生的當天，你到底是因為什麼讓我替你打掩護偷溜進去天譽大廈的？”

一切都有跡可循，關於林眠躲藏點跟兩個案子的關係，所有與他有關的關鍵人物，看似已經全部露出了水麵，而所有事情的關鍵，林眠直覺，就在眼前這位年輕人身上。

時間回溯到天譽大廈盜竊案發生的當天，一些細節再次被想起。

天譽大樓側邊牆上，為什麼那麼多人的腳印上隻留下一個怪物的腳印並不是因為怪物憑空出現，而是原本一個身體正在異化中的人，在五樓的時候正好異化到了腳，這才留下一個淺的，跟彆的怪物略有區彆的腳印。

這個中途異化的怪物一定跟天譽大廈裡的某個或某些人有關，比如何真儀。

警察去天譽大廈調查的那天，何真儀鬼鬼祟祟地上樓壓根兒不是為了她的老板郭強，而是為了她弟弟，她在打聽警察有沒有調查到她弟弟頭上。

也就是說，當天爬牆的不是彆人，正是何青。

如果是何青，當天林雙戴帽子看監控的不自然小動作就有了解釋，何青認識林雙，那天何青潛進天譽大廈是求了林雙替他遮掩，而林雙作為天譽大廈保安，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是監控盲區，他告訴何青大廈右側拐角處隻照到了牆角半米寬的地方，自己隻要在何青來的時候站起身，再調整下位置，從監控上來看，拐角處的位置就能被他徹底擋住，也就真正成了盲區，這也是為什麼何青才能躲過監控拍攝的原因。

“對不起雙哥。”隻聽何青突然說，“我騙了你，我姐沒有被她老板侵犯，我去那兒也不是去給我姐報仇，我是去找黎開懷拿藥的，我怕，怕你知道我變成怪物後就不幫我了。”

“黎開懷？”林眠一驚，他想了想，隨即問，“所以那天帶著口罩從側牆出來的是你還是你姐？那兜裡放的不是什麼U盤，而是你抑製變異的藥？”

“U盤不是我們拿的”何青說，“你說的應該是我的藥，而那個出現在監控裡的應該是我姐，我姐把帶到了一個雜物間，她不知道從哪兒幫我拿到了抑製藥，喂了我一粒後就急匆匆地跑了，我根本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至於我，我在那兒緩了好一會兒才有點力氣走動，然後我就按照你之前囑咐我的，在一樓垃圾桶裡找到了你給我準備的保安服，我穿上保安服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嗯。”林眠點點頭，“所以你姐很早之前就知道你變異的事兒了，搬來這兒也是因為你？”

何青點點頭：“這個房間有個地下室，方便關住我，而且這裡背光，照不到什麼太陽，我變成怪物後不能長時間被太陽直射。”

“你姐也是拚了。”林眠說，“為了你，她現在正在警局報假警。”

“報假警？”何青疑惑道，他看著有些不知所措又很緊張，“那她現在被抓了嗎？”

“還沒被人拆穿，你放心。”林眠拍了拍何青的肩，“想不想幫你自己，幫你姐姐？”

何青點點頭，有些激動：“當然想！”

“那就把你身上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跟我說一遍，我可以幫你們。”

何青眼睛都亮了：“真，真的嗎？！”

林眠點點頭。

不知不覺間，何青眼眶紅潤起來，他感激地看著林眠，終是鬆懈下了因長時間高度緊張而緊繃僵硬的肩膀。

“那是一個月零十一天前，那天，我乾什麼都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