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是女戶,要立戶口是需要名下有三畝以上的地的。
魏家有十幾畝薄田,佃了十來畝出去,自己種三畝。一年的糧食、瓜果蔬菜都從地裡出產。
魏大娘不擅種田,但她手巧,接了繡活回來做。這些都是沈寄住下幾日後知道的。
這天已經是沈寄到魏家的第四日,精氣神終於好了一些。
她出去看了看。
地壩裡有幾隻母雞,還有十幾隻小雞。
前兩天沈寄從窗口看到,每天魏大娘都可以撿到三到五個雞蛋。
一個給魏楹吃,剩下的攢著預備趕集的時候去賣。
這三日沈寄喝的都是菜粥,伴著鹹菜。還有魏大娘地裡種的大白菜、蘿卜等等,都要流清口水了。
魏大娘道:“我估著你也能出來乾活了。看來身體倒是不錯,沒用再費錢抓藥。來,先把雞喂了,然後去宰豬草。”
沈寄接過簸箕,按照前幾日看來的,一邊‘咕咕’喚著雞,一邊灑玉米粒。
那幾隻母雞踱到她身體旁邊,啄走玉米粒。
沈寄則盯著雞,眼裡簡直要發光。好想吃雞肉!
不,是油星都好久沒見過了。魏大娘炒的菜,都是素炒的,一點不好吃。
等魏大娘出去,也許她可以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偷吃的。
但魏大娘好像把米糧這些都放房間裡鎖著的。
這幾天沈寄都是半饑半飽的,而且不停的要跑茅廁。唉——
魏楹病著,魏大娘自然沒心思管其他。
就留在家做繡活,然後手把手的教沈寄喂雞、喂豬、燒火......
哦,對了,還有熬藥。
現在藥罐裡熬著的正是魏楹的藥,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和熱氣。
沈寄拿了把破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火。眼瞅著魏大娘往這邊看來,便認真細致一些。
藥按照醫囑三碗水文火熬成了一碗藥,沈寄拿抹布墊著手柄倒到旁邊的青花瓷碗裡。
這熬藥的火候也很講究的。沈寄因為一開始掌握不好,手掌心捱了好幾次抽打,心頭頗有些怨言。
老板好歹不打人啊,就是PUA,反複的PUA!
但她可以選擇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可這打人,太不尊重人了!她肯定得逃走。
沈寄小心翼翼的把藥端進魏大少爺的房間,擱到有山水畫的桌麵上。
她估著這個家裡值錢的家當都在這個屋裡,看著雖不說氣派,但比柴房還有她睡過的魏大娘的屋子像樣多了。
魏大娘稱得上是全心全意為兒子的一個母親。
而且,讓沈寄覺得古怪的是,魏大娘對待兒子的態度在擔心中還隱隱帶著一絲謙卑。
難道古代都是這樣的,這就是所謂的夫死從子?
算了,不關她的事。
魏楹靠躺在床上,身後墊著兩個疊起來的枕頭,麵白如瓷。
沈寄心道,真像漫畫裡漂亮而冷漠的少年。
因為她本人的真實年齡比魏楹大上七八歲,所以一直有種在欣賞漂亮小弟弟的心態。
“少爺,喝藥了!”
魏楹看她一眼。
有時候在她不留神的時候他冷眼看著,她不但絲毫沒有做人丫頭的自覺,反倒在自以為無人留意時挺直背脊,眼底有一種自己當家做主一般的神采。這樣的人,不會安心做人丫頭的。
服侍魏楹喝完藥,沈寄端水給他漱口,然後取一顆糖喂到他嘴裡。她偷吃過一小顆,有點像現代麻糖的味道。
唉,這個病美男總是不見好轉,魏大娘就不會出去。
她如今是寧可不管地裡收成,也要在家守著兒子做針線。
這個樣子自己要怎麼逃跑啊?
她這麼儘心儘力的乾活,服侍病美男,不就是為了在魏大娘麵前掙表現,讓她好放心出去然後有逃跑機會麼。
可是現在看來,隻要病美男沒有好轉,她就是勞而無功的。
到了吃飯的時候,沈寄又把飯菜給魏楹端過去。
魏大娘在趕一幅繡圖,在看過幾日後便放手把伺候魏楹的活都交給了她,偶爾才進來看一下。
看來,這繡活就是魏家最大的生計來源了。
畢竟,佃出去的是薄田,出產低,估計租子也不高。不然也不會魏大娘自己也喝稀粥了。
今天有一個蛋花湯,當然,是給魏楹做的。她自己都不舍得吃一口,彆說沈寄了。
多日隻吃稀飯小菜的沈寄看著黃橙橙的雞蛋,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原生態的地道土雞蛋,她在城市裡很少吃到的。
這是因為魏楹似乎對吃水煮雞蛋、荷包蛋都吃膩味了。所以,今天換了個花樣是蛋花湯。
聽到吞咽口水的聲響,魏楹抬頭看正在擺菜的沈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