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呢,明天魏大娘就要去趕集了,她正好可以偷跑。
當晚沈寄送晚飯進去,魏楹忽然說道:“你知道逃奴如果被抓回來會有什麼下場麼?”
逃奴?誰?
沈寄暗暗心驚,他怎麼看出來的?
“少爺,你在說什麼啊?”
“你聽不懂最好。我是說......咳咳”魏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沈寄隻好過去給他拍背。
魏大娘也聞聲進來,“楹兒,你怎麼了?”
“沒、沒事。”
魏大娘看著形容憔悴的兒子,“明兒去鎮上,娘去鎮上請大夫重新抓副藥。”
沈寄詫異道:“大娘,不用請大夫來診脈就直接抓藥麼?”
魏大娘苦笑,“哪裡有錢請大夫出診?隻能把症狀描述給他聽罷了。”
“呃,請大夫出診多少錢啊?”沈寄一邊喂水給魏楹喝,一邊問道。
“到我們這麼偏遠的鄉下地方,至少五錢銀子。加上抓藥就更多了,還不一定肯來呢。上一次其實也請大夫出診了。這裡窮鄉僻壤的,沒有好大夫,開不出對症的藥,藥草也不齊備。”魏大娘喃喃自語,熬了好幾宿的眼底透出彷徨無助。
五錢銀子,就是五百文。
沈寄再次確認魏大娘花錢買自己是有所圖的。
魏楹抬起黑黝黝的眸子看她一眼,然後開口,“娘,彆花那冤枉錢了。”
魏大娘歎氣,“哪能不花呢?”說著還看了沈寄一眼,歎息著出去收拾明日要拿到集上去賣的雞蛋等物。
她倒不是不想讓沈寄去做事。
隻是經過這一個月,發現沈寄乾活時常幫倒忙,隻有照顧魏楹能讓她滿意之後,這些雜事她就選擇自己動手了。
不然,回頭雞蛋萬一被不小心摔碎兩個,就是四文錢沒了。
而且,她很驚喜的發現沈寄居然是識字的,可以陪著魏楹說說話。
等她出去,沈寄問道:“少爺,你還沒告訴我逃奴有什麼下場呢?”
“打死都不用償命的。”魏楹淡然道。
啊!太、太、太沒有人權了。
“而且,沒錢、沒吃的,怎麼跑?又不認得路,還不是出去被人販子抓去再賣一回。到時候就不知道會被賣到什麼地方去了。咳咳——”
沈寄終於正視起了這個問題。
或者,能被賣到高門大戶當丫鬟,溫飽無憂。不過在高門大戶也可能死得很慘就是了。
沈寄想起晴雯、司棋、鴛鴦等人來。
更有甚至,直接被賣到青樓,培訓幾年然後被當成搖錢樹。
比起來,魏家雖然窮點,但是至少沒有被打罵虐待,吃的差卻也跟魏大娘一樣啊。
沈寄看向魏楹,後者方才一直在打量她。
“少爺,魏大娘做什麼這麼窮還花二兩銀子買我回來?”
魏楹慢條斯理的說:“因為,我也是三月十七的生辰。據說同一日生辰的陰人,是可以替我擋災的。”
原來是這樣。
那是不是等魏大娘確認自己不能替魏楹擋災,家裡又真的揭不開鍋的時候,就會轉手把自己給賣掉了。
“不,不要賣掉我!”
魏楹看她一眼,“你挺有意思的,我也不想我娘賣掉你。可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家裡什麼都被賣完了……”
沈寄臉色難看起來。
“或者,在那之前,我就已經死了。”
沈寄下意識的搖頭,“不,你彆死!”
怎麼能惡毒的這麼希望呢?可是要讓她再次被賣掉給魏楹籌藥資她也不樂意。
“賺錢,有什麼可以賺錢的法子?”她急切的看著魏楹。
魏楹看她一眼,十分遺憾的樣子,“我從前身體好的時候還可以幫人代寫書信,一封兩文錢。雖然要寫信的人不多,可是多少有點收入。你的字寫得太難看,而且還缺胳膊少腿的。”
沈寄這才明白,魏楹知道她識字、能寫字的時候為什麼那麼高興,看過她的字後為什麼又那麼失望。
她又沒正兒八經練過毛筆書法,能正確握筆就不錯了。
而且,她寫的是簡體字,才不是缺胳膊少腿。
魏楹的課本,她會看,雖然看得慢一些。繁體字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的。
但是,書寫就有難度了。這個短期內也是沒有辦法提高的。
“一定還有辦法的。我可以幫你們家乾活,不要賣掉我。”
魏楹看她一眼,“你之前不是摔了碗就是弄灑了水,燒個火都弄得廚房煙熏火燎的。跟我這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有得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