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趁機放下手裡的活計偷個懶,扳著指頭道:“嗯,就從早上說起好了,可以賣豆漿油條,還有包子饅頭,我還會熬許多種粥。然後中午賣魚丸湯,還可以做其他的小吃,甚至晚上都可以擺夜市。”
魏楹想了下,“也沒你想的那麼好,鎮上雖然比村裡好些,但是出來買吃的的人還是有數的。你說的這個,除非是到更大的地方,譬如京城或是華安府那樣的地方,租個小店麵,或者之前乾脆就擺攤,倒是會有比較多的人來買。”
魏大娘點點頭,鎮上三天去一次生意還不錯,日日擺攤的話就沒這麼好了。
而且,去鎮上住租房子那些的花費也不小,現在的銀錢有數。
沈寄‘哦’了一聲。
也是這個道理,現在的人可沒有現代多。
手裡的閒錢也沒現代人多,大部分人還是挺節儉的。
這會兒三個人正是吃了晚飯在說閒話。
一般當天趕了集,次日才會開始做魚丸,這樣好保存一些。
二狗子也會在明天才把魚送來,所以這天晚上便是編福氣結攢著廟會的時候賣。
魏大娘裁好了沈寄的新衣。
瞧她也編了三十來個了,便叫她過去開始教她基本的針法。
村裡人穿的衣服多是自家織的粗布,顏色也很單一。一年也不一定會製一身新衣。
魏大娘是要做繡活賣的,所以才會去買絹帛買彩線之類。
而且魏楹穿的衣服沈寄注意過都不是粗布,和村裡人區彆挺大。
不由得想起孔乙己堅持的長衫客和短衣幫的區分。
當時還偷笑過,窮得叮當響,魏大娘還真把自己兒子當少爺了不成。
不過後來看到村裡人對魏楹這個讀書人是相當的尊敬,偶爾上門來求一封書信或是寫個喜事用條幅,都是客客氣氣的。
果真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沈寄不由想起自己本科畢業找工作,就如沿門托缽一般的辛酸來。
她開始以為魏楹說過的他代寫書信賺取銀錢就是指這個,後來才發現不是的。
村裡人找上門來,他是不收錢的,最多收下彆人帶來的菜。
他是背著魏大娘在鎮上給人代寫書信,是趁著每隔幾日去鎮上買書或是借書的機會做的。所以,機會也不多。
至於村裡,一來是人不多,二來被一起讀書的人知道就要說他有銅臭味了。
至於這次他要去的書院,比現在上的這個私塾好了許多。
教書先生是個落第的舉人,比村裡這個些許認得些字的先生強多了。
魏楹從前就常去那裡借書回來抄的,那先生也很喜歡他。
恰好便是在街上看到他代寫書信,字和文采都不錯。
便想要他去書院讀書,隻是被這場病耽誤了。
這會兒見魏楹埋頭看書,魏大娘便招呼沈寄出去堂屋學針線。
這個可得說上一陣,會影響到楹兒看書。
而且,現在也不缺那一點點照明的燈油了。
沈寄今天賣魚丸湯之餘也看了看魏大娘賣的繡活,大多是精巧的荷包,上頭繡了些花鳥,栩栩如生。
沈寄從前一點基礎都沒有,這讓魏大娘有點疑惑,不過也沒多說什麼。
便教了些最基本的針法以及配色。
教得很是仔細,然後便給了沈寄一個小花繃和一小塊練習用的絹帛。
是裁衣剩下的邊角料,讓她試著繡一方手帕。
沈寄練習得很認真,魏大娘則在一旁給她做新衣服。
沈寄到了魏家以後不久,魏楹的病漸漸好了,家裡的經濟境況也開始好轉。
所以魏大娘心底是真的有點信她是能擋災的福星了。
這新衣做的也格外用心。
即便比不上給魏楹做的,但比售賣的繡活也不差了。
沈寄配好色給魏大娘過目。
後者有點不滿意,不過也隨她了。
“寄姐,那黑芝麻怕是晾涼了,你去收起來。放久了就不好了。”
“哦。”
這一次趕集,魏大娘還買了些黑芝麻回來,交代沈寄做晚飯的時候給她炒了。
沈寄便到廚房去,按照魏大娘的交代用密封罐子裝起來然後拿過來給她看。
魏大娘伸手抓了一小把直接放進嘴裡,“嗯,炒得挺香的,你也吃一點。”
沈寄見她直接嚼,便跟著做了,是挺香。
“寄姐你的頭發又黃又少,想給你梳個稍微複雜點的發式都不行,隻能這麼一把抓在腦後。你沒事就這麼抓一把來吃,過段日子頭發就會變得又黑又亮了。”
沈寄一愣,原來是給自己準備的。
雖然知道是因為自己能替魏家掙錢,供魏楹讀書,所以魏大娘才會對自己好的。
可是看看她手裡在認真的給自己做新衣,還有這黑芝麻,心頭還是忍不住一熱。
她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地方來,一來也沒攤上個好命,直接就被賣身葬父,做了小奴婢。
心頭其實一直是有些不爽的,隻是為了生存不得不忍受。
平日裡看魏大娘對魏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也時常眼熱,想起自己現代的媽媽。
這會兒被魏大娘一關心,心頭就忍不住有點感動了。
不過,感動歸感動,贖身還是得贖的。
到時候最多她和魏家從主仆關係變成合作關係之後,她多想點法子,讓他們也多賺錢就是了。
那罐黑芝麻就放在廚房,沈寄做活的時候得閒便抓一點丟進嘴裡咀嚼。
其實下次可以磨粉做成黑芝麻糊來吃。
她一邊想著一邊把罐子放回去。
鍋裡熬著魚丸湯的湯底,發出誘人的香味。
隻是在走回去的當口,她發現在廚房牆的一個縫隙那裡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