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領回一個男子 那男子叫她“恩人”……(2 / 2)

抵債(女尊) 過雲驚鶴 5694 字 2024-04-01

岑珠隻覺得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疼得他快要無法呼吸,半晌滯聲問道,“……然後呢?”

“然後……”金叔吐了口氣,繼續道,“然後簫瀾就自己離開了村子,大夥兒一起找了一陣都沒找到人。最後也隻能放棄了。”

“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以為簫瀾沒了……可誰知,她還活著。”金叔忍不住笑了笑,“還長成了這麼健康漂亮的一個女郎。”

“倘若她沒成親,村裡的男子定是要個個爭著嫁給她的。”

說到這兒,他拍了拍岑珠的手背,“她對錢有心結,往後那些話,你就不要再對她說了。”

“免得傷她的心。”

岑珠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隻能點點頭,發出含糊的音節。

他真壞,他壞透了。

他竟對簫瀾說出那種話。

怪不得人人都討厭他,岑珠現在也很討厭自己,長得難看,說話難聽,腦子還笨,沒有人、沒有人比他更討厭的了。

岑珠終究還是沒忍住,嗚嗚哭出聲。

*

蕭瀾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天上無星,月光清淺地鋪灑在地麵上,如同落了一層銀霜。老村長和金叔都已經歇下,主屋黑黢黢的,唯獨她和岑珠住的那間旁屋還亮著一點微弱的燭光。

岑珠向來怕黑,沒人在他身旁點著燈也正常,蕭瀾可不認為這個沒良心的小公子會一直等自己。

可她猜錯了,岑珠確實在等她,他縮在床角,腦袋埋在膝間,隻露出一雙哭過頭的紅腫雙眼,目光失神地落在床麵上。

將要入秋,夜裡天氣涼了些,偶爾能聽到風刮過的聲音,除此之外,一切都靜悄悄的。岑珠希望能聽到一點彆的動靜,這樣他就可以知道蕭瀾有沒有回來。

似乎是老天聽到了他的心聲,岑珠清晰地聽到了自門外傳來的一點動靜,悉悉索索的,很微弱,落在他耳裡卻被放大了好幾倍。他像是某種被驚擾了的小動物,急急抬起頭後,想也不想便爬下了床,□□著白嫩的小腳跑去將門打開。

老舊的門板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嘶啞的“吱呀”聲,像是年老的戲子拖著綿長喑啞的腔調唱戲。

月光一瀉如水,空曠的院子內,樹影搖晃,不見任何身影,唯獨牆角竄過了什麼黑乎乎的東西。

要在往常,岑珠肯定會怕得跳到蕭瀾身上尖叫個不停,可今夜他卻什麼感覺也沒有,隻是在半晌過後鈍鈍地低下了頭。

是老鼠啊……

可冥冥之中,他卻似有所感地猛然抬起了頭,目光直直落在不遠外的院門處,隨後,凝滯。

但見朦朧月色中,一道修長秀挺的身影靜靜地矗立在那兒。

“……”蕭瀾沒想到這麼巧,她才推開院門進來,岑珠竟也正好打開了屋門出來。

岑珠不敢置信般傻愣愣地盯著她,“蕭瀾!”

他跑了出來,等到她身邊,卻不敢再靠近,隻睜著一雙兔子眼睛看她,跟著她的腳步亦步亦趨,細弱的嗓音顫巍巍的,“對不起……”

“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對不起,我錯了。”

“你彆生氣嘛。”

蕭瀾沒理會他,岑珠吸了吸鼻子,“我沒有怪你,我就是一時生氣……”

“我知道錯了。”

簫瀾走進屋內,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麵上,借著那微弱的燭光,岑珠這才發現簫瀾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儘管仍是樣式簡單料子普通的玄衣。

他眼眸微動,沒說什麼,隻是一個勁地跟著簫瀾,簫瀾走到哪兒,他便跟到哪兒,一邊跟還一邊碎碎念道歉,委屈巴巴的。見簫瀾不理他,他湊過去想抱她的手臂,就在要碰到的時候,簫瀾卻忽而抬起手臂來避開他的親近。

岑珠一愣,忍不住咬了咬唇,忍淚道,“簫瀾,我真的知道錯了……”

簫瀾還是沒搭理他,視若無睹,置若罔聞。

岑珠沒有辦法,心中安慰自己簫瀾隻是一時生氣,等到明天他再說些好話哄哄就好了!可他沒想到,簫瀾這一氣,竟連續好幾天都沒理他,甚至連衣服也不讓他洗了!

岑珠第一次那麼殷切地要給簫瀾乾活,可等他看了放衣物的木盆裡,卻隻見孤零零的自己的一件。

完了……連衣服都不給他洗了,當真是氣狠了。

簫瀾不跟他說話,也不看他。

分明前一秒跟老村長和金叔還聊得好好的,可一旦他插了嘴,簫瀾就不說話了。

為了討好簫瀾,他還主動向金叔學了如何做飯,親手炒了一道小菜,儘管味道和賣相都不如何,可花了很多心思,甚至弄得手上多了很多傷。

晚上吃飯時,他興衝衝夾著自己做的菜放她碗裡,可簫瀾動也不動,甚至沒吃幾口就放下碗走人了。

“……”岑珠咬著唇,快哭出來了。

老村長和金叔見狀,都有些擔心,飯後各自找了二人說話。

金叔小心問岑珠道,“還沒和好呢?”

岑珠搖了搖頭,低著腦袋悶悶道,“她都不理我……”

甚至他每天見她的時間也十分短暫,早上才醒簫瀾便去山裡打獵,又到城裡賣獵物,直到晚飯時才回來,回來了不一定吃晚飯,也不跟他一塊睡,隻偶爾到屋內拿點東西,他還來沒得及跟她說幾句話她便走了。

金叔安慰道,“不傷心,我叫你金嬸跟簫瀾說說就好了。”

岑珠小幅度地點頭,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這上麵了。

他從來沒有為一句話這麼後悔過,自己那句“早知道還不如不跟你走”和簫瀾那句“你讓我失望了”好像刻在了心裡,每分每刻都讓他惴惴不安、提心吊膽,甚至夜裡還要夢個好幾回。

而這頭,麵對老村長的詢問,簫瀾卻沒什麼表情,隻淡淡道,“我有分寸,金嬸不必擔心。”

這幾天,岑珠日日都在可憐兮兮地跟她道歉,可他還沒真正意識到他的錯在何處,那些道歉也隻是為了哄她開心與降低他內心罪惡感而流於表麵的形式。

沒有一點真心,不值得原諒。

老村長聞言便全然放下心了,還把這話跟金叔說了,金叔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又看不下去岑珠每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隻好安慰他道,“她們昨天聊過了,你不用擔心……總之不會不要你的。”

岑珠一直提著的心因為這句話稍微放鬆下來。

可第二天,岑珠就炸毛了。

因為簫瀾竟領了一個男子回來!

那男子的麵容有些眼熟,小麥色的皮膚,黑眼珠看上去很有神,他腰間挎著一籃子雞蛋和麵食,含著笑同簫瀾說話,臉頰紅撲撲的,一副萬分感激的模樣。

岑珠竟從他的笑臉上看出了一絲羞澀!

而向來冷酷的簫瀾在回答他時竟多了幾分溫柔!

二人有說有笑,氣氛格外和諧。

“……”

好像有一道滾滾天雷自空中狠狠劈下,把岑珠劈得外焦裡嫩,他僵在原地,傻呆呆地看著二人,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恍惚之間,他聽到那個男子叫簫瀾——

“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