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重生(1 / 2)

蝗蝗啊 4491 字 8個月前

好在太後在說重話之前已遣了眾人出去,為了給皇上留麵子,連吳典侍都沒讓進來。

宋戎這話何止讓太後感到震驚,是讓人汗毛直立的恐懼,他的癔症不是好了嗎,怎麼看上去更瘋了,不管不顧到讓人害怕。太後顫著唇,不知該如何回話。

席薑緊閉雙眼攥緊拳頭,他們竟然在談論她的英辰與星傑,他們怎麼敢,怎麼配。

被困在宋戎身邊的這些日子,席薑在朝堂上感受到了何為權力,明白了它為什麼會讓人著迷發瘋到可以扔掉做人的底線。

她也看到了皇權的傲慢與殘忍,想打殺誰就打殺誰,禮法都是他宋家定的,自然可以不遵守。在她生前,她保護不了家人,死後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憐惜的奴婢被賜死。

而她隻能無能狂怒,生前死後皆是,心裡的不甘就這樣被掀了起來。這次席薑沒有去攻擊宋戎,她隻是在心中默默地起誓,彆讓她抓到機會,否則她一定會讓壞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三日後,皇上大辦國喪,親為皇後守靈,舉國哀悼,全國飄白。

親眼所見自己喪禮的舉辦是何樣心情,席薑如今知道了,是淡然與漠視。這喪禮之宏大堪比皇帝登基之勢,以宋戎這股瘋勁,這大閏恐走不長。

大閏早與席薑沒了關係,隻這江山,怎可隻算在宋戎的頭上,這明明是她父兄傾儘一切打下來的,是她本以為要傳承給她星傑的山河。閏為國號,還是她與宋戎共同所起。

宋戎盤腿坐在棺前,棺蓋已封,他在燒紙。席薑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看他做戲,那棺槨中沒有她,隻有一副衣冠,擺在那裡替她這個死人受哀悼祭奠。

宋戎燒完最後一張站了起來,他讓百官送葬,把這副裝著衣冠的棺槨埋進了後陵。唯一讓百官鬆口氣的是,皇上好歹沒有親自跟來,否則真成了大閏開國宗懷年間的笑話了。

可百官哪裡知道,帝王之所以沒去,不是因為尚存一絲理智,而是因為真正的“皇後”被他藏在了宮中,藏在了養怡殿內。

席薑隨宋戎來到了養怡殿的內室,她輕歎一聲,不明白一個鬼魂,不怕日頭烈陽,沒被大師鎮壓,卻受製於一個活人。

如今皇帝就寢的內室多了一件不倫不類的東西,一副通體冒著冷氣的黑色冰棺,它比正常的棺木略小一些,裡麵放著的是席薑的屍身。

席薑總在懷疑,她之所以伴在宋戎身邊不得自由,不知是因為他困住了她的屍身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入土為安,還是因為他們走到這一步,本就有著宿世之仇造成的。

看著宋戎走近那副冰寒之棺,席薑沒有跟過去,她看過幾次,棺內的她很端莊安詳像是睡著了一樣,可當她抬頭一見宋戎時,可把她彆扭壞了。

他一副悲絕深情的樣子,慢慢地,他眼神變得癡迷癲狂,若不是每次阿抬來喚他,席薑不知他下一步要做出什麼,似要吞了她入腹一般。

自那以後,宋戎隻要靠近寒棺,她都不會再跟過去,而是遠遠地躲著,眼不見為淨。

宋戎隻要來把目光投到棺中的她,就會耗時長久,這次也依然如此,依然是阿抬進來喚他,勸他進食。

宋戎離開冰棺,倚在榻上衝阿抬擺手:“朕吃不下,待會兒再說。”

他手中一直拿著那截殘箭,此箭為拓木所製,木質裂開的地方,尖細的木刺一下下劃著宋戎的手,手指掌心皆劃有傷痕,新傷舊痕疊加在一起,但這點痛與他心臟的疼痛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他沒有穿皇帝該穿的帝製服飾,而是著了一件月白色暗紋常服,倚在長榻上好似很有閒情地與阿抬說著話。

他說:“你也覺得朕不該這樣嗎?你也覺得該讓她入土為安嗎?”

阿抬:“奴婢不敢妄議聖意。”

宋戎:“往後餘生,朕一刻安寧都不會再有,她也彆想安寧。阿抬,你說這世上有鬼嗎,朕害她如此,不值得她一個厲鬼索命嗎。”

他接著說:“公主之死並非朕本意,席家滅門以及太子之死,卻皆出於朕意。”

阿抬一驚,有些事做得但說不得,他沒想到陛下會把心中最忌諱最隱蔽的事兒說了出來。

“朕嫉妒他們。”忽然帝王語氣變得陰寒,此話一出,席薑與阿抬都抬頭看向了宋戎,疑惑不解。

“她的父兄寵愛著她,難道朕就不愛護她嗎,她不知道,以她的脾氣秉性,若沒有朕護著,彆說四大世家,就是太後那一關她都過不去。”

宋戎好似不吐不快:“席家不懂進退,不懂它的存在已對皇權形成威脅,朕沒辦法,身在其位不得不為。隻是朕沒想到,她竟可以為了他們舍棄與朕的情意。”

宋戎陰沉沉笑了:“她說朕會錯了她的情,朕沒有重要到可以比得上她的家人。她永遠不會知道了,就是這句話成了她兒子的催命符。”

幾乎是同時,阿抬跪了下去,席薑站了起來。

“起來,朕沒生氣。”宋戎抬手讓阿抬起身。

“隻是朕當時真是被她氣到了,朕不明白,血緣對她就那麼重要嗎,她不是愛朕到曾向朕奉上她席家全部的身家性命嗎,這江山不是也有她一半嗎,她為什麼就不能像朕一樣愛護,堅定不移地選擇朕,拋棄那所謂的家人嗎。”

“朕嫉妒得要死,嫉妒得發狂,以至於她那次求朕,求朕留太子一命,哪怕貶為庶人一生圈禁都可。太子年幼,靠山外家已除,早早剪去了羽翼,留下性命也不是不能,朕明明可以化解掉世家的擔心,但卻沒有那樣做,隻因為不想讓她把關注放在除朕之外的其他人身上。”

“很瘋狂是吧。她從來不知,朕對她的愛如冰山雪峰下炙熱滾燙的岩漿,一旦暴發,毀天滅地。”宋戎說著坐起身來。

忽然,宋戎手心翻轉,轉移話題道:“朕問你,皇後體內的殘箭是怎麼取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