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蕭府後門。
“籲。”馬夫拉著韁繩,一輛尋常的馬車停在太師府後門門口。
馬車上坐了兩人,其中一人道:“太後,屬下要不要跟著您?”
蕭莫辛輕輕搖頭:“我自己進。”
千月搭在膝蓋上的拳頭握緊,不放心道:“先皇還在時,這蕭太師便處處鉗製您,讓您乾政,受百官刁難。如今先皇駕崩,新皇年幼,而朝野上下又皆知您和攝政王水火不容,爭權奪勢,蕭太師必會借此大做文章,將您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受萬人唾棄,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太後,您不能冒險。”
此事蕭莫辛心中清楚,話語間不容反駁:“在這裡等我。”
說罷,她起身彎腰從馬車裡出來,踩著車凳下來,後門處早已等待的年輕男子見到來人,走上前敷衍的拱手:“太後親臨,弟弟應當從正門張燈結彩迎接進門,隻是父親有言,國喪期間,一切從簡,不可大張旗鼓,所以今日就有勞姐姐走後門了,姐姐請。”
蕭莫辛神色冷清,跟著他走了進去,繞過幾個院落,兩人走到蕭府正廳,所有的侍仆和丫鬟都已經都退了下去。
大堂上坐了三個人,正位是蕭煥和蕭齊氏,左側坐著蕭家二少爺蕭彥,朝中正四品,中書舍人,至於剛才在門口迎接她的,是蕭家三公子蕭元,從四品,諸衛將軍。
蕭莫辛走到大廳正中間停下,低頭摘掉披風帽子,站的筆直:“父親大人,蕭夫人,最近身體可否安好?”
蕭元從後麵走過來坐在蕭彥一旁。
蕭煥抬眼,目光嚴肅的看了看蕭莫辛,微偏著身子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說道:“先皇已經駕崩多日,你也把持朝堂多日,怎麼?是皇後的位置坐的太久,突然成了太後,一時間忘了是誰送你坐上去的?”
“女兒不敢。”蕭莫辛雙手放置身前作揖:“隻是先皇駕崩的過於突然,女兒要處理國喪,還有位居後宮的太皇太後和先皇的上百名男寵,再加上朝中的一些事情,女兒就耽誤了時日見您,還望父親莫怪。”
蕭煥放下茶杯,語氣不輕不重:“那就好,我還真怕太後忘了。”
蕭莫辛低頭,眼眸閃過狠戾:“豈敢。”
五年前先皇同樣柩前即位,在即位之前,按照慣例,要先立皇後。原本先皇想立他最愛的妾室為皇後,但奈何那妾室男寵出身,位卑身賤,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對。
就在先皇和大臣們僵持的時候,太皇太後突然拿出遺詔說:“大行遺命,立參知政事蕭煥之女蕭莫辛為後。”
文武百官知道後,非常平和的接受了此事,甚至就連長平王都沒有反對。
因為這除了是大行遺命之外,蕭煥此人平時為公為職,從不參與派係鬥爭,平時待人親近溫和,文武百官皆受過他的恩惠,所以蕭莫辛才穩穩的坐上了皇後之位。
隻是百官隻知蕭煥表麵的溫和,卻不知他背後的狼子野心。
蕭莫辛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此次蕭煥召她前來太師府,其實也沒彆的事,就是看看先皇駕崩後,大梁王朝第一位垂簾聽政的太後,是否還聽他的話,他的這枚棋子用的是否還順手。
蕭煥問她道:“長平王的女兒,那個江鳶,你怎麼會想起調用她?”
蕭莫辛回:“江鳶不重要,重要的是姚星雲。姚崇乃殿前司,王宮禁軍,如今先皇駕崩,他便立刻投奔長平王,女兒想讓姚崇知道,這朝中是誰在做主。而且女兒想過了,如若能除掉姚家,便讓三弟坐這殿前司的位置,也方便父親掌管王宮。”
最後一句她說的甚是動人。
蕭煥嚴肅的神情上終於有了笑意,他點點頭:“好,此事就按照你說的來辦,不過姚家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
“女兒明白。”蕭莫辛說。
商談完後,他們起身離開,大廳之上隻留蕭莫辛和蕭齊氏,她撐著桌子,神色柔和的走過來,輕聲尊她:“太後,我……”
“宮中還有些許事情要處理,告辭。”蕭莫辛微微頷首,轉身離開蕭府大廳。
蕭齊氏往前走了兩步,呆呆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對於這位蕭齊氏,蕭莫辛心裡有個疙瘩,當年母親難產而死,她身為母親的妹妹前來參加喪禮,卻暗中和蕭煥勾搭在一起,並且在母親喪事期間生下一子。
蕭莫辛對她談不上恨,可也不會再稱她一聲姨娘。
蕭莫辛從蕭府後門出來,身影還沒有看到一絲,千月隻聽裡麵有聲音傳來,便立刻上前站在門口。
等蕭莫辛開門出來,她立刻伸手迎住:“太後。”
“千都指揮使,你知道都城裡哪最好玩嗎?”蕭莫辛走到馬車前,正準備上去的時候,突然轉身問了她這麼一句話。
“嗯?”千月明顯被問住了。
太後怎會平白無故問她都城哪裡最好玩?
蕭莫辛輕笑:“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宮就帶你出去轉轉,看看這國喪期間的都城,是如何繁華自在的。”
千月更傻了:“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