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生,你照顧好妹妹,彆帶著妹妹亂跑聽到沒?”劉慧珍開始叮囑兒子,“要是跑丟了我可不管你了。”
陳和生認真的點頭,然後劉慧珍又問方知意,“漾漾,有哪裡不舒服沒?”
方知意搖搖頭,“慧珍姨,我沒有不舒服。”
“要有不舒服立刻跟慧珍姨說啊。”說著幫方知意把放在行李包裡的水杯拿出來,裡麵端玉嫂子臨行前泡了一點山參水,說是提氣兒用的。
“那漾漾先喝點水。”
方知意捧著水喝了一口,然後把保溫杯放在了小桌子上。
等火車開動之後她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發現父母竟然還遠遠的站在站台處,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與她的心靈感應,她看到她們的時候父母也抬頭朝她看過來。
這時候的火車速度不算太快,可隨著轟鳴聲父母的身影依舊很快就被甩在了遠處,她不停的朝著站台處揮手,那邊的人也朝她揮手,直到什麼也看不見,方知意都還一直緊緊的貼著窗戶玻璃,這一次分彆不知道她和父母多久才能團聚。
劉慧珍看到這一幕心裡有些發酸,直到火車使出站台好遠才小聲說,“漾漾,你放心吧,你爸爸媽媽那裡你陳叔叔和周叔叔都會幫著照應的,倒是你獨自去了西北也要照顧好自己,彆讓他們擔心。”
方知意半晌才“嗯”了一聲,抬頭又衝劉慧珍笑笑,“慧珍姨,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劉慧珍看著姑娘堅強的樣子欣慰的點頭,又輕輕拍拍方知意的肩膀。
火車正式啟動後,車上就更熱鬨了,原本站在接頭處的人也開始來來回回走動著想占位置順便再順點東西。
像劉慧珍這種帶孩子的女人就是彆人下手的對象。
和生和玲年紀還小,方知意看著柔弱,她一個婦道人家出門在外哪裡敢惹事兒?
所以過道上一男一女盯著他們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幾人身旁一直沒男人過來,氣質不俗,桌上那個保溫杯還嶄嶄新新,估計那個包裡指不定還有好東西,互相對視一眼就開始往這邊走了,女的還為了逼真稍微扶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男人先過來看了一眼,又才朝女人看了一眼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女人才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擠了過來,先是左右看了一眼才把目光鎖在了劉慧珍身上,然後又對劉慧珍說,“大妹子,給我坐點位置唄,你看我肚子裡還懷著娃,火車還要坐一天一夜,有點站不住。”
這樣的招數劉慧珍是見過的,剛開始是好言好語的坐一會兒,過一會兒就來幾個認識的,同你家長裡短,說自己命苦,讓你生出同情心,到了晚上他們就互相打掩護把你東西偷走。
所以她是不願意的,可是在大家的目光下又看到女人挺著大肚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男人看出她不太願意又擠過來扶著女人繼續道,“大妹子,請你你幫幫忙吧,不然我給你三塊錢,我們是鄉下人,本來來城裡走親戚,實在沒買到坐票,都是女人知道懷著孩子的苦,行行好讓我媳婦擠著坐會兒行嗎?我看你家姑娘也不占位置。”
男人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說話的時候語氣謙卑的很,看起來一點不像壞人,若是方知意沒注意到他背著的行李裡彆著一把刀的話。
示弱有時候總是會讓人生出同情,旁邊有人開始幫腔,“大妹子你看你家位置最鬆快,幫幫忙唄。”
“對呀,彆人還給三塊錢呢。”
劉慧珍正為難的時候方知意開口了,“叔,嬸子,也不是我們不想讓,我姨也懷著妹妹呢,出門前我叔就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姨,若是把我姨擠出個好歹該怎麼辦呢?我弟弟妹妹其實都不用買票的,但是怕他們擠著姨我叔都給她們買了票。”
說完還撫了撫胸口,病弱嬌氣得更明顯了,全然一副我們一家子都如此柔弱了,病的病,孕得孕,你們怎麼還好意思給讓擠我們的位置,你們還有良心嗎?
小姑娘眼眸漆黑,乾淨澄亮,聲音溫溫軟軟的,單純漂亮又嬌弱,讓人一看就心軟的很,仿佛她說什麼都是對的,彆說剛才幫著說話的人,就連那對男女心中都生出負罪感,若是偷了小姑娘包裡的東西這輩子都會不安吧。
假裝懷孕的女人更是羞愧得很,看到方知意被悶出的一頭汗從懷裡掏了一把折扇遞給她,”小丫頭,嬸子不知道你們家的情況,這車上人多熱得很,拿著扇子涼快涼快。”說完扔下扇子就拉著男人快步朝下一節車廂走了,生怕自己再一良心不安就要給錢了。
男人看著女人敗家的樣子低聲斥責,“你咋還把扇子給出去了?”雖然他不識字,可他撿到的時候聽彆說那巷子裡以前住的可是了不得大地主,指不定是抄家的時候落下的,說不定還能賣些錢呢,這敗家娘們是說給就給啊。
“那不然你給那丫頭幾塊錢,你沒瞧著那丫頭是個病秧子嗎?況德柱你還有沒有良心,病號也下得去手?再說那破扇子礙事又賣不了兩塊錢。”她可聽道上老人說過,乾她們這一行的,軍人和病人不可下手。
一個打不過,一個損陰德,趕緊丟個不值錢的出去,就當這事兒過了,舍財免災,萬一損德害自己被公安抓了就得不償失了。
方知意被兩個人操作搞愣了,直到她們離開她才展開一點扇麵,看著陳舊的扇麵和印章又用手輕輕摸了摸,根據從父親那裡學習到的知識判彆這好像是真跡啊!
這就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