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次是答應了教會的要求,奉上伯爵領所有的財產和土地,成為教會的“聖女”,結果被困在教會的密室中,經曆一次又一次殘酷的實驗後,被抽乾血液而死。
至於拒絕雙方後被毒死或被當成女巫燒死,跳下塔樓在懸崖下摔死……種種慘痛的經曆著實讓聞者落淚,聽者驚心,可見重生並不是萬能藥,有些後悔藥吃了也於事無補。
就算換一個人,能不能在這絕境下脫身求生,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希雅正這麼想著,卻聽到一陣急促的風聲過後,一團灰白色的影子飛撲到了窗前,撲棱著翅膀的大鳥幾乎能占滿整個窗口巨大頭顱和脖頸,狠狠地撞在了窗戶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十字窗欞格外堅固,凸出的十字架不僅擋住了大鳥的撞擊,還讓這扇看似脆弱的窗戶牢牢地挺住,幾乎擠扁了大鳥的腦袋。
“嗚嗚——”
看著窗口玻璃上被壓扁成方形的鳥頭和四處飛散的羽毛,希雅有點懵。
原主的記憶裡並沒有這一幕,而這隻灰白色的大鳥有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又大又圓,水潤潤地望著她,發出嗚嗚的叫聲,仿佛在哭泣一般,就連腦袋上一對豎起的翎毛,都被撞得歪歪斜斜地耷拉著。
金黃色的鳥喙和爪子不屈不撓地敲打在窗戶上,每敲一次,窗上的十字架都跟著晃一晃,卻始終堅固不破。
直到鳥喙上流出殷紅的鮮血,鳥爪前段鋒利的指甲也斷裂開來,希雅終於忍不住衝它揮手搖頭。
“彆敲了,快走!”
“嗚——”方頭方腦的大鳥露出委屈和不舍的眼神,卻在下一次攻擊中鳥爪徹底斷裂,抓不住窗框,終於在一聲淒厲的尖叫後,從窗口掉落下去,墜進無邊的黑夜中。
它有翅膀,應該不會摔死……希雅安慰著自己,努力探頭試圖從窗口向外望去,卻什麼都看不到。
“吱呀——”身後的房門傳來一聲滯澀的響動,希雅回頭望去,看到一胖一瘦兩個身影如鬼魅般從門縫裡鑽進來,其中一個進門就朝著她跪了下來,匍匐在她的麵前,差點抱住她的腳。
“希雅小姐!我們來救你了!”
希雅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看著麵前的兩人。
跪下的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人,腰身肥碩,將衣裙撐得鼓鼓囊囊的,一頭亞麻色的卷發包裹在暗紅色的頭巾裡,原本白色的圍裙已經被油汙染成了斑駁的暗黃色,渾濁的黃褐色眼珠裡,盈滿淚水,抬頭望向她時,兩行眼淚滑落到臉龐上,泛著一層油光。
而站在她身邊的,是個同希雅一般年紀的少女,小麥色的肌膚哪怕捂了一個夏天不出門也沒能變白幾分,此時塗抹了一層厚厚的脂粉,在燭火映照下慘白僵硬,像是罩上了一個假麵具,連帶著表情都變得冰冷死板,唯獨那雙淺褐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炙熱的光,仿佛信徒一樣望著希雅。
是威斯特城堡的廚娘瑪麗和她的女兒,原來希雅的貼身女仆之一。
希雅輕嗬一聲,“原來是瑪麗大嬸和辛蒂啊,你們——打算怎麼救我?就不怕放走了我,王室使者和教會降罪於你們嗎?”
“不怕!”瑪麗大嬸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胸脯,賭咒發誓:“我們一家都是老伯爵救下的,要是沒有威斯特伯爵,就沒有我們。就算為伯爵和小姐去死,都是我們的榮幸……”
“為我去死?”
希雅的眼神落在辛蒂身上,她渾身上下裹在黑色的鬥篷裡,她的個子不高,比希雅矮了大半個頭穿著這件鬥篷就不得不拖在地上一大截,導致最下角銀絲線繡成的雪鷹標記上都被染上了一層灰色。
辛蒂點點頭,緊張得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我……我願……願替你……接受……接受審判……”
她深吸了口氣,解開鬥篷遞給希雅,“換上——”
希雅看到她鬥篷下穿著的,是自己去年做的新裙子,隻是剛做好從王都送回來時,同時傳來了威斯特伯爵的死訊,她也就沒心思再講究穿著打扮參加什麼宴會舞會的了,擱置到現在,才算第一次看到它上身的效果。
那是一條純白色的宮廷禮服裙,從胸口到腰間鑲嵌著細密的碎鑽,鯨骨製成的腰撐不僅將腰部勒得不盈一握,還能支撐起胸部的豐盈處,下麵是用東方遠航運回的白色錦緞製成的傘狀裙擺,上麵用銀絲織繡的暗紋哪怕在燭光下,依然熠熠生輝,絲毫不亞於鑽石的光彩。
這是老威斯特伯爵為她十六歲生日禮特地請王都的宮廷裁縫定製的禮服裙,她一次也沒穿過。
辛蒂的身形有些隨瑪麗大嬸,雖然未成年之前還沒來得及發福,卻也將這條裙子撐得快要變形,連呼吸都十分困難的樣子。
難怪她說話都開始結巴。
希雅笑了笑,“是替我接受審判呢,還是替我選擇——”
“辛蒂,你會選擇嫁給王子,還是成為教會聖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