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閉眼問:“明天有應酬嗎?”
張秘書思索一下,回答:“晚上有一個,是跟合潤集團那邊的章總,他想跟我們合作新開發區的那塊地。”
“把這個往後推,我明天要給桑檸接風洗塵。”靳修臣吩咐。
張秘書點頭:“好,靳總準備去哪吃?要我提前訂餐嗎?”
“不用,就在四方軒。”四方軒是京城最高端的私人中式餐館,其中有靳氏集團的投資,算是自己家的店,所以也不用特意的去提前預訂。
但打電話跟那邊的負責人通一下氣還是需要的,張秘書默默記下這事。
嗡嗡嗡——
辦公桌上的黑色手機響起,張秘書看了下來電顯示,趕緊雙手拿起,遞給老板:“靳總,是老董事長的電話。”
靳修臣微不可察的蹙了點眉,眼簾淡淡啟開,指骨明晰的手拿過手機,劃開接起,“爺爺?”
“你明天有空嗎?回家裡一趟。”一道年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
“有事?”靳修臣惜字如金問。
電話那邊的老爺子氣得一噎,“沒事就不能回?!”
靳修臣緘默不語。
靳老爺子握拳捶捶心口,知道騙不了孫子,老實交代道:“你常爺爺家的孫女留學回來了,我邀請他們來家裡吃頓飯,你正好回來跟人家馨彤聊聊天,你們怎麼也算是一起長大的,說一句青梅竹馬也不為過,要是能聊到一起,那可真是再好不過。”
果然又是變相相親。
靳修臣眸中滑過了然,涼薄啟唇:“沒空。”
“又是沒空沒空!臭小子,你是想氣死我是吧?讓你相個親談個戀愛能要你命啊,你怎麼就那麼排斥?你看看你都多少歲了,你大姐二胎都能打醬油了,可你呢?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你直說了吧,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隨你怎麼想,掛了。”靳修臣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從椅子上站起。長腿從容的踱到一旁的落地衣架前,將西裝外套取下。對折放到臂彎,風度翩翩的離開。
張秘書拎起公文包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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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檸洗完澡吹完頭發,爬上床睡覺,結果翻來覆去毫無睡意,鼻尖還酸酸脹脹的。
她好像有點想家想小叔了。
以前雖然也離開過小叔身邊去旅遊,最長的時候能有半個月,但那時候是出去玩,和這種離家出來工作的情況不同,自然,心境也就不同。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高中同學初上大學時,為何都在朋友圈裡發想家的動態。
她現在就像是初上大學的人,她也想家了。
桑檸揉揉濕潤的眼睛,擁著被子坐起,現在時間不算早,都十點半,她不想去打擾好友,更不敢找小叔傾訴,要是小叔知道她想家了,一定二話不說開車過來接她回去。
還是自己消化吧。
桑檸掀被下床,拿起馬克杯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喝,喝完,放下杯子,走到外麵的陽台吹風看月亮。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幼時學過的詩一遍遍的在腦海裡回放,桑檸愈發難過,水霧慢慢在眼眶裡凝結成淚珠,啪嗒啪嗒掉落,漸漸地,貓兒似的泣音起起伏伏。
哭得太專注,桑檸沒發現隔壁的主臥亮起了燈,直到,一聲清冽磁性的問語響起,“哭什麼,想家了?”
桑檸受驚偏頭,她旁邊就是主臥,兩間房格局基本相同,這就使得兩間房的陽台是一個方向,且中間隻隔著十公分的距離,說一句完全挨著都可以。
而現在不知何時,靳修臣回到了家,看他身上還扣得規整的正裝,估摸是剛進臥室,然後聽到她的哭聲,走到外麵的陽台來看。
桑檸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急速漲紅,她慌張的背過身,手忙腳亂的抬起手擦眼淚,哽咽又倔強的回:“我才沒哭,我是有點迎風淚!”
靳修臣:“……”
哭得滿臉都是淚水,還迎風淚?
這小姑娘還挺要麵子。
他摸出西裝衣兜裡的乾淨手帕,探過中間的圍欄,遞過去:“用這個。”
桑檸疑惑回眸,瞧見手帕,心裡一暖,鼻尖卻再次泛酸。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沒人關心還好,一有人關心,總是會更加脆弱。
她甕聲甕氣的說了聲謝謝,靠近兩步,細白柔膩的小手接過手帕,又背過身,默默擦眼淚。
她骨架子纖細,這般垂著小腦袋的模樣,格外我見猶憐。
靳修臣漆黑子瞳落在她細軟的頭頂上,有那麼一刻,想抬起手安撫的摸一摸,但這種情緒到底隻是一晃而過,他沒太在意,“想家很正常,我以前去國外讀書,也會想家。”
桑檸咬了咬唇,心想:我不是因為想家不好意思,而是被你看到哭了才不好意思。
她肯定跟這位靳大佬八字不合,否則怎麼會屢次在他麵前出糗?她的光輝形象啊!
桑檸吸吸鼻子,想著反正也看到了,她也不必過於糾結,便破罐子破摔的轉過身看向男人,拜托道:“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告訴我小叔,我因為想家……那個……哭了?”
“嗯?”靳修臣揚眉,似乎沒明白她這樣要求的意思。
桑檸赧然的解釋:“我小叔要是知道我這樣,肯定立馬叫我回去,而且也會更加擔心我,我不想讓他擔心,再說,我這就是第一天不習慣,多住幾天我肯定不這樣了,我平時不愛哭的。拜托拜托,你千萬彆告訴他!”
女孩雙手合十,濕漉漉的杏眸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靳修臣眯了眯眼,指尖微曲,有節奏的敲擊大腿,“好,幫你保密。”
小姑娘嫣然一笑,眼眸彎成月牙狀:“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
大好人?
說他嗎?
靳修臣好笑的扯起點唇,覺得好友這小侄女怪有意思的,“隻要你彆再像今晚這樣哭得那麼厲害就行,我可不太會哄女孩子。”
桑檸囧,連連擺手,“不會了,今天是例外。”又嘀咕道:“再說,我也很好哄的。”
靳修臣耳尖,後半句聽了個一清二楚,難得好奇的追問:“哦?怎麼個好哄法?”
“給我唱歌就行了。”小姑娘脆生生答。
音樂療法?
不錯。
靳修臣繼續問:“什麼歌都可以?”
“最好是《兩隻老虎》。”
靳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