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賜良緣啊(1 / 2)

五月初的嵐城已經很熱了,臨近黃昏,太陽西沉,才總算涼爽起來。牧琴山這兒的文化市場從未冷清過,無論清晨還是傍晚,來淘貨的絡繹不絕。

聞溪穿過狹窄的街道,終於看見熟悉的牌匾——牧琴西街。有四五年沒來這兒,周圍的房子不斷拆遷,馬路也跟著翻新,已不是記憶中的景象。

入口處全是賣手串的攤,要價普遍在幾十到幾千,不識貨根本不敢下手,越往後走賣的東西越貴,各種古董文玩,看著就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平日裡,聞溪愛收集些精致的小物件,在紐約讀了兩年碩士,也帶回來不少。是沒什麼用,但看著賞心悅目。

快走到街尾,“梧溪閣”三個字終於映入眼簾,聞溪腳步一頓,緊跟著才看見站門口的人。

紫色鳶尾花盛開在屋簷下,幽然地散發著清香。那人身著民國馬褂,手持折扇,悠悠哉哉,好不愜意。

“喲,這誰啊?”聞溪佯裝詫異,上下打量著沈承耀,“還是我認識的那刺兒頭嗎?”

“攬客必備,低調低調。”沈承耀將扇子一合,忙把人迎進去,“我都沏好茶了。”

裡邊裝修得古色古香,牆上掛著名人字畫,櫥窗裡擺放著各種瓷器、硯台這些,厚重的曆史感撲麵而來。屏風之後則是私人空間,一張黃花梨木桌配幾把椅子,僅這一套也價值不菲。

聞溪和沈承耀高中同班,大學同係,認識快十年了,也就聞溪出國那兩年沒怎麼見麵,以前倆人形影不離,不管去教室去食堂,還是打籃球打遊戲,都少不了對方。

有八卦之人說他倆是一對,沈承耀聽說後當即辟謠,他們要對彼此有意思,早在一起了,何必當那麼多年的單身狗。

“要不是為了躲你母親,今兒也不會跑我這兒來吧?”沈承耀衝洗著茶杯,“我聽說,你們母子倆都大戰三百回合了。”

“彆提了。”聞溪無奈笑笑,“回國沒多久,我媽已經托朋友給我安排了五六個麵試,嫌人家創業公司不穩定,硬要塞我進五百強,隻能從最底層做起,工作日常無非就是跟在領導手底下打雜唄。”

“阿姨不也是覺得培養你那麼多年,高學曆沒發揮出它應有的價值,挺虧的麼。”

“可我不想上班,班也不想被我上,我們被硬湊在一起,不過是資本的聯姻,為何苦苦相逼。”

“你這屬於社會普遍現象。”沈承耀端起他的紫砂壺,慢悠悠倒上一杯,笑容有幾分欠揍,“但我代入不了,走出校園子承父業,天天在這看店,不用朝九晚五,也不耽誤我玩遊戲,晚上關了門還能去夜店嗨,每個月還有額外的收租進賬………”

聽他在那得瑟,聞溪很想把手裡這杯熱茶潑他臉上。

自己的處境固然心酸,但朋友的愜意更讓人揪心。

“這茶不錯。”心太涼急需加熱,聞溪一口氣給乾了,“大紅袍?”

“你這品茶的功夫怎麼還倒退了?洋酒喝多了?”沈承耀又給他倒上,“再好好品品。”

“鐵觀音?”

“你說的這兩種完全不搭噶。”沈承耀心想這麼好的茶遇到不懂它的人也是白費,“岩茶。”

聞溪對這是什麼茶葉完全沒興趣,他不像沈承耀那麼愛喝茶,自然也沒興趣研究。

看出他對這話題不感冒,沈承耀不再聊這個,“你不想找工作,是打算全職當你的十八禁漫畫家?”

“我畫的是正經漫畫,不過就是床戲多了點好嗎?”聞溪反駁他,微微正色道:“我沒什麼遠大誌向,錢夠花就成,乾嘛要多打一份工去當個社畜。”

“以我對你母親的了解,她不把你逼到工作崗位上,不會罷休的。”

“豈止我媽,我爸也和她統一戰線了,倆人天天在我耳邊混合念經。”聞溪頭疼扶額,“我媽說除非我結了婚她才不管我。”

“那你就結婚啊!”把玩著杯盞,沈承耀漫不經心接了句。

聞溪懶懶散散地抬起眼簾,“跟誰結?你?”

聽聞,沈承耀倏然睜大眼,“千萬彆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你這話容易嚇得我晚上做噩夢。”

聞溪輕嗤了聲,“你想跟我結,我還不願意呢。”

他不重不輕揉著太陽穴,眉宇間有幾分煩躁。

最近出現太多棘手的問題了,爸媽不斷給他施加壓力,導致他準備開坑的新作遲遲沒有靈感,男主角畫了幾版都不滿意,人物形象根本立不住,越急畫風越癲。

他就不該跳出舒適圈,為滿足自己的XP,創作強製愛總裁和小嬌夫的劇情。

將煩惱告訴了沈承耀,他打個響指,輕抬起下巴,“這好辦啊!”

聞溪擰緊眉頭,沒明白他的意思。

沈承耀輕咳了聲,緩緩傾身向前,睫毛忽閃忽閃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就差把“你看看我”這四個字掛額頭上了。

嘴角無語抽了下,作為多年損友,聞溪毫不客氣說:“除非我這個筆名不想要了。”

“咱這張臉好歹也是入圍過校園十大校草的好不好?我都不介意給你使用肖像權。”

“你要這麼說,我還不如照著自己的臉畫,排名榜首的是誰?”

聞溪這麼一問,沈承耀直接沉默了。

什麼都可以爭高低,唯獨聞溪這張臉,他昧著良心也說不出自己比他長得好看。

他的五官精致得好像上帝親手臨摹的,組合在一起隻有倆字:完美。

“要是生活中能遇見一位霸總給我開開眼就好了,靈感往往來自於視覺衝擊,瘋狂曖昧拉扯幾次,還能不文思泉湧?可惜,現實中的總裁都是誤把爹係當爹味的油膩大叔。”

聞溪這麼感慨著,卻聽沈承耀很不屑一顧地說:“真給你安排了,就你這膽量也隻敢遠觀,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