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一次他都會緊緊握住我的手,偶爾還會問一問媽媽“妹妹什麼時候能起來”之類的問題。
每次媽媽都會對他說,快了。
每到這個時候,羅西南迪哥哥就會摸摸我的頭,把自己的臉頰貼過來,像是覺得這樣我就能好得快一點似的。
和他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就是多弗朗明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跑,偶爾回到家裡的時候,看到我的表情也像是看到什麼大塊的垃圾一樣,寫滿了嫌惡。
還是那句話,都是親生的兄弟,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不過比起多弗朗明哥對父親的態度來,他對我的態度居然也能稱得上是不錯了。
作為最大的兒子,多弗朗明哥對老爹的態度用三句話就能概括——
“滾開!”
“彆礙事!”
“死老頭!”
……是的沒錯。這就是多弗朗明哥對父親說的最多的話。
如果這個人物卡的父親不幸坐在了他的附近或者擋了他的道,還會得到多弗朗明哥怒氣衝衝的一踢,那聲響我聽著都覺得骨頭疼。
然而作為父親的男人卻從來不敢違逆暴怒的兒子,他總是渾身一顫,畏畏縮縮地躬起身,一聲不吭地挪到一邊去。
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落在多弗朗明哥眼裡,則是更讓他火大,如果沒有母親攔著,他肯定會多踹父親幾腳再走。
大概是覺得自己當初天真的決定害苦了妻子和孩子吧,那個老實又懦弱的前天龍人總是默默低下頭,什麼話也不說。
這樣一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家庭,如果不是還有病弱卻溫柔的母親牽絆著,恐怕早就已經分崩離析了。
然而我看著作為母親的女人頭頂日漸稀薄的血條,覺得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果不其然,在我終於修複到能夠眨一眨眼睛的那天,本就臥病在床的母親終於咳出了一大口血,徹底倒了下去。
在她臨終的時候,她把兩個兒子都叫到床前,把我們三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用最後的力氣叮囑起來。
“照顧好……照顧好茉茉(MOMO)。”她說,“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她……答應我,今後你們兩個要照顧好她。”
雖然說著“你們兩個”,她的眼睛卻一直看著多弗朗明哥,流露出些許哀求之意。
“……好不好,多菲?”
在母親的目光下,多弗朗明哥忍耐地握緊了我的手,用力到我的骨頭都開始格格作響。就算他戴著墨鏡,我也能看出他有多不情願。但是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放心吧,媽媽。”他咬著牙說,“我會照看好她的。”
母親鬆了一口氣。
沒過多久,她就病得起不來床了。
而作為替代,我的身體卻慢慢好了起來。
雖然胸前的破口還沒有完全長好,但是套上衣服,外麵也看不出來了。僵冷的手腳也恢複了活性,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活動了。
多弗朗明哥因此也把我拖出家門一起尋找食物。
沒有辦法,人活著是要吃飯的。父親實在是個無能的家夥,母親又生了重病,家裡的大人都指望不上,小孩子也隻好自己給自己掙飯吃了。
說是掙飯,其實也就是在垃圾山裡翻找食物罷了。
作為落到下界的天龍人,就連撿垃圾的都對他們恨之入骨,多弗朗明哥隻能帶著我和羅西南迪偷偷摸摸地出去,儘量躲開其他人的視線。
因為還沒徹底恢複,我的手腳很慢,難免有些拖後腿,每到那種時候,多弗朗明哥總會惡聲惡氣地“切”上一聲,拖著我就開始跑,完全不管他跟不跟的上。托他的福,我的手腕上多了不少淤青。
在他又一次拖得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之後,羅西南迪哥哥看著我破皮的膝蓋,默默撥開了他的手,把我背了起來。
“不能……”他很小聲地說,“不能這麼對茉茉。”
多弗朗明哥則是不快地罵了一句什麼,把羅西南迪哥哥往前一搡,就率先跑了起來。
“不管你了!他們來了,彆磨蹭!快跑!”
我則是趴在羅西南迪哥哥的後背上,抱住他瘦小的肩膀,在顛簸中看著多弗朗明哥跑在前麵的背影。
就這樣,在翻垃圾,吃剩飯,找藥物的日子裡,我的身體好得很慢。
在我終於能夠像常人一樣奔跑的時候,母親去世了。
隨後,那件事便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