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聲音嘶啞,卻又帶著咬牙切齒的憎惡。那怒火衝破了絕望的慟哭,無比清晰地傳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們給我等著!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們全部——唔!”
一記重踢打斷了他的話。男人收回腳,冷冷地看著抽搐的多弗朗明哥。
“果然是天龍人的小崽子!”他又啐了一口,踩在多弗朗明哥背上,把繩索收得更緊,“好了,通通帶走!今天我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天龍人!”
“請、請把茉茉放下吧。”
羅西南迪忽然開口哀求起來,他的聲音很微弱,但卻十分懇切。他趴在男人的腳下,吃力地仰著頭,他一向不愛說話,此刻卻拚命組織著語言,想要給我掙出一條可能的生路來。
“她……她是在外麵生的……她從來沒有做過不好的事……求求你了……她這樣、她這樣會很痛的……你打我好嗎、怎麼……怎麼對我都好……不要、不要碰茉茉。”
男人高高舉起的手頓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死去的兒子的影子,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恨恨地咒了一句什麼,憤憤地收回了手。
“什麼啊……”他咬緊了牙關,幾乎要把眼睛瞪出血來,“搞什麼啊……你們既然也會痛、也會流淚、也會關心自己的家人的話——一開始就不要對彆人的孩子做出那種事情啊!”
男人憤憤地捶了一把牆麵,塵土撲簌簌地落下。
“走了!”他對正準備把我提起來的人喝了一聲,“反正那個也死掉了,不管了!去把這幾個家夥宰了才是正事!”
“哦、哦!”
我身邊的人也收回手,連忙跟了過去。一群人從破破爛爛的小屋裡走出去,手裡還提著我的父親和兄弟。
而我,我還安靜地死在地上。用閉不上的眼睛,默默地目送這一大群人遠去。
倒不是我不想說什麼或者不想做什麼,實在是我現在一口氣全靠賢者之石吊著。這幫人進門就給我傷口踹開線了,賢者之石掉得離我很有一段距離。我現在還沒徹底死掉都是運氣。
陽光從被他們砸得破破爛爛的牆體上漏進來,落在赤紅的血泊之上。我安靜地看著那些在光線裡喧囂的塵埃,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雖然在賢者之石的作用下,我的狀態被從“死亡”強製修正成了“重傷”,但是在現在這種賢者之石已經離體的情況下,我除了等死好像也做不了什麼。
至於遊戲說好要給我的“助戰係統”,解鎖進度不知道是不是卡住了,loading了這麼久也沒什麼動靜。八成是卡死在99%了。
……這一局遊戲就這麼結束了嗎?
想想,就覺得好不甘心啊。
本該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忽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與此同時,我的眼前驟然出現了一行黑色的小字。
【解鎖成功。】
一雙鞋子輕輕地踏在了血泊之上。如同蜻蜓一般輕盈,伴隨著蝴蝶振翅的微響,在血泊上蕩開了細微的漣漪。
鮮血赤紅的水麵之上,倒映出一雙藍色的眼睛,如同寶石一般剔透而又美麗,微微地彎起來,成就一雙彎彎的笑眼。在來人身後,一雙巨大的蝴蝶翅膀緩緩張開,五彩斑斕,令人目眩。
那個人,就像是童話繪本裡走出來的王子殿下。
“對不起,我來遲了。”妖精一樣的男人對我微笑,“因為想要準備一個隆重的相遇,換了好幾套衣服,沒想到耽誤了時間。還請原諒我吧。”
他用修長的手從血泊裡撿起那枚紅色的寶石,緩步走到我的麵前,單膝屈下,溫柔而又不容抗拒地將寶石放進了我的胸腔裡。
心臟再一次恢複了跳動。
來人放開了停留在我胸前的手,用染血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腕,輕輕地眨了眨眼。
“哎呀,對了,差點忘記了——自我介紹,自我介紹。”
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仰起頭來,用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睛看著我,唇邊泛起了如森林的清風一般明朗的笑意。
“我是奧伯龍,妖精王奧伯龍,也是大騙子奧伯龍。如你所見,雖然是個有名無實的國王,是個沒什麼本事的家夥,但從今以後,我都會儘我的微薄之力來幫助你的。”
他停頓了一下,唇邊的笑意裡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試問,你是我的Master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