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媽媽略有些驚訝,而後歎息:“駱離處事粗糙,還是露了馬腳。”
沈吉追問:“你究竟還做了多少類似的事情!”
沈媽媽當然不答。
沈吉走到她麵前,目不轉睛地和她對視:“挑選引路使的過程,你也參與其中吧?這樣想來,一切就都說的通了。”
沒想沈媽媽並未狡辯,也沒憤怒,她反而緩慢地濕潤了眼眶,難過地背過身去,聲音微啞:““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能猜到其中因果,但你若足夠聰明,就閉上嘴不要再提。阿吉,走吧,如果你不回來,這些事本就永遠都不會跟你扯上關係。”
掏心掏肺的勸解,聽著讓人心疼,沈吉在某個瞬間,當真代入了少年無可奈何的焦灼之中,而後又深喘了兩口氣,逼自己耐下性子。
他認真說:“怎麼可能和我沒關係,你是我娘!你到底是怎麼下藥控製蛇的?還有……這次的引路使,到底是誰?”
沈媽媽堅持:“我不會讓你卷進來。”
竟然如此油鹽不進。
沈吉繞到她麵前:“你就不怕我揭穿你們嗎?”
沈媽媽苦笑:“那我們娘倆,就都是個死。”
“娘!這都什麼時代了?你就是因為從來沒離開過榕骨鎮,才能被大巫賢他們蒙蔽雙眼!”沈吉忍不住勸說,伸手用力拉住她的胳膊:“但是誰都不可能永遠隻手遮天,你可以不說,但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彆再替他們做事了。”
沈媽媽當真沒想象中那麼脆弱,她一點點掰開兒子的手,哽咽著淡聲說:“如果沒有娘這隻井底之蛙,你能走到哪去?你這次回來,就是把娘所有的心血都踐踏到泥裡,你幻想能改變世界,其實你連自己都救不了。”
她這席殘酷的話講完,窗外竟又象起轟然雷鳴,停了兩天的雨水,轉瞬便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沈媽媽抬手狼狽地抹了下眼睛:“死心吧,娘隻是個製藥人,引路使是誰,大巫賢不會直接告訴我的。總歸……一定不能是你,娘不準!”
難道不是通過米粉下藥?沈吉將信將疑。
氛圍緊繃之際,白貓忽冒著雨水狼狽地竄了進來,它搞得全身濕漉漉,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沈媽媽忙放下油燈,拿了帕子給它擦身子。
“你老了,身子骨不如當年,彆再折騰了。”
這話不知道說貓還是說她自己。
白貓被她擦的毛蓬蓬亂,卻沒有任何反抗,沈媽媽拿著帕子起身,對著沈吉深深滴歎了口氣,顫聲道:“阿吉,適可而止,當真彆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
還以為這次能探聽到大黑天愚弄民眾的方法,或是提前弄明白引路使的身份,結果除了逼母親承認罪惡之外,根本一無所獲。
深更半夜,沈吉呆望著天花板,滿心失望。
*
與此同時,奢靡古老的駱家神堂內鴉雀無聲。
駱離站在屋子中央輕輕舞動,那是巫賢與大黑天通靈時的祭舞。他精致的臉龐被頭飾垂下的珠玉所遮擋,眉目在若隱若現間顯得變幻莫測,加之動作輕柔而詭異,的確很有迷惑性。
周圍木架上的骷髏,全在用黑洞洞的瞳窩悄然打量。就好像世間真存在什麼神祇似的,將駱離的一舉一動儘收眼底。
大巫賢始終冷著臉站在旁邊觀察,直至確認孫子沒有做錯半分,才勉強緩和了表情。她囑咐說:“下次挑選引路使的祭禮,也是你繼承巫賢身份的大日子,千萬不能發生任何差池。”
駱離感受到了角色靈魂深處所泛起的不屑,脫口而出:“如果我搞錯儀式,就不能繼承了嗎?他們又敢多說什麼呢?”
這少年父母早亡,心性本就偏激,奶奶的光環更是助長了那驕縱叛逆的性格。
時到如今,駱離對任何事物都沒有半分敬畏,是一個隨時會跳脫正軌的不安存在。
大巫賢顯然已經習慣了孫子的態度,她連緩衝都沒有,直接一拐杖狠敲到他的背上。
體罰在這個家庭已然司空見慣,那青腫未消之處傳來鮮明的疼痛,著實難忍,但駱離卻半點不服氣,甚至還不服氣地哼了聲。
畢竟這點苦之於他在現實世界中所承受的一切,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大事。
“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到時候等我死了,看看誰還會管你。”大巫賢惡狠狠地詛咒,“你若不爭氣、失了勢,哪怕跪死在大黑天麵前,它也不會再多瞧你一眼。”
這話倒不是威脅,畢竟擺在駱離麵前最好的結局,就是排除萬難,搞掉那些有心奪權者,以繼承大巫賢之位。但他……卻偏偏不能順著劇情一路行進,否則,就隻剩下變成傀儡的宿命了。
駱離內心糾結,還沒來得及說話,神堂門外便響起了冰冷的男聲:“大巫賢,王先生來了。”
又是那心思肮臟的養子夏柯。
大巫賢答應了聲,扭頭警告駱離:“在這裡好生練習,睡前我再來檢查。”
話畢她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去。
事實與外人想象得天差地彆,駱離雖生在此處,卻被保護得很好,他其實並不清楚奶奶與那些外鄉人的交易細節。
通過近幾日的調查,僅能猜測到大部分勾當都與祭禮有關,而且奶奶確實是為了金錢的利益,才配合那些滿身銅臭味的老板的,但具體是如何操作的呢?真相還未可知。
【主線任務:利用巫賢繁忙時刻行動——】
【跟上瞧瞧狀況】
【趁機去找鄭磊】
電子音提示起劇情分支。
眼見現在有機會可以偷聽到更多,駱離才沒心思繼續經營那場純為了限製自己的戀愛關係,立即打開神堂的側窗,偷偷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