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抓緊，我們運送屍體也不是那麼方便。

……”

不知過了多久，沈吉才合上齊欣然的筆記，腦子裡有些亂糟糟的，忽又覺有些荒誕。

人人敬畏的大巫賢，竟然如此討論彆人的生命，所有的犧牲，當真一點意義沒有，就連親手殺掉他們的人，都不相信這場死亡能為大黑天和榕骨鎮帶來什麼福佑，全都是赤裸裸的金錢交易罷了。

*

隨著袋子被重新封好，夢傀又檢測到新的任務。

“觸發NPC主線：遞送證據！”

“路線信息：去大堯縣，將證據交給警察老馬。”

沈吉心裡驚訝：“竟然不限時？”

夢傀推測：“應該是能決定結局的重要分支。”

沈吉頷首，靠在牆邊思考起眼前的狀況。

首先，無論怎麼行動，跟隨鄭磊離開的底層邏輯都不能輕易改變，因為深山野路是最大的困境。

其次，齊欣然連夜送來證據，定是做好了犧牲的打算，即便這種犧牲本身是壯烈而崇高的，但當真有必要嗎？不如……把他也納入逃跑計劃？

畢竟一個訓練有素的警察，絕不可能拖後腿，反而有可能增加逃亡的戰鬥力。

最後，母愛偉大，但沈媽媽並非善類。這證據留在屋裡不安全，還是藏起來比較保險。

思及此處，沈吉不禁站起身來。

此時院子裡已經傳來母親燒水的聲音，還有……隱隱約約的爆炸聲？他伸手撩開窗簾。

不知不覺榕骨鎮的光線已變得更加黯淡，夏日的溫熱徹底消失，隻剩下道不明的陰寒，唯獨拂曉熹微的天邊偶爾炸起幾朵燦爛煙花，算是唯一的溫色來源。

夢傀搜索資料後解釋道：“是信徒們在製作和調整祭禮所用的道具，看來快了。”

沈媽媽已發現兒子醒來，麵色有些尷尬，多半是回想到了昨晚的爭執，但她仍未放棄自己的願望：“小鄭哪天走？你問了嗎？”

沈吉回答：“他也得聽大巫賢的。”

沈媽媽遲疑點頭，麵色複雜。

沈吉再度勸說：“娘，你真不跟我一起離開？”

沈媽媽露出麻木的淡笑，看來靠言語是不能改變這人物的心性了。

此刻沈吉更擔心證據和齊欣然的安危，考慮著他曾當眾邀請自己做向導，倒是個可以探望的借口，便撒謊道：“我去找鄭哥聊聊。”

沈媽媽蹙眉：“早飯還沒吃呢。”

沈吉鬆開窗簾，匆匆把紙袋裝進包裡，含糊其辭地回答：“沒什麼胃口，順路摘點果子好了。”

*

時間流逝，太陽緩慢地自東方攀起，冷冰冰地掛在遙遠的天邊，散發出虛弱無力的光芒，真是又小又暗，根本照不亮灰暗的榕骨鎮。

沈吉在荒地徘徊後，選中顆半死不活的橘樹。

他把牛皮紙袋埋在它旁邊的石頭底下，而後又胡亂撿了幾個橘子，這才順著小路拐到向了客棧，打算將逃跑計劃與齊欣然分享。

*

味道酸澀的醜橘，是榕骨鎮遍地可見的水果。

沈吉把它們放到客棧前台上，故作無事地打聽：“老板娘，那個姓齊的小哥呢？”

每隔一段時間遇見玩家，夢傀都會重新檢測。

“玩家趙荔荔同化指數上升至65%！”

竟和鄭容半斤八兩，她又乾什麼壞事了？沈吉心裡泛起疑惑，無奈自己那劇情與這女人交集甚少，強行暴露身份很可能招來無妄之災，實在不便多問。

趙荔荔照舊是副沒好氣的樣子：“我哪知道？你找他乾什麼？”

沈吉笑說：“他不是請我當向導嗎？我還想多掙點零花錢呢。”

趙荔荔冷笑一聲：“人家就是隨便說說，我們這種小地方有什麼好逛的？而且，如果你管不住嘴胡說八道，大黑天是一定會怪罪你的。”

沈吉為見到齊欣然，終於沒太客氣，他故意哼哼：“你覺得沒什麼好看的，是你不懂罷了。榕骨鎮幾百年曆史，外麵的人瞧著可稀罕。”

趙荔荔更加煩躁：“少胡扯了，趕緊回家。”

奇怪，她沒理由非得阻止自己啊……

「檢測到NPC合規行為分支」

「一，上樓查看」

「二，聽話離開」

沈吉急著確認齊警官安危，自然選擇前者，自顧自地朝上樓邁步的同時，故意大聲追問：“齊小哥到底住哪間房呀？齊欣然？齊欣然！”

趙荔荔被亂喊得頭痛，回答道：“最裡麵那間，不過他一早就到林子裡寫生了。”

說著她便強勢地攔住去路：“夠了！你彆在這裡亂逛，小心打擾了我的客人！”

沈吉見她的身體語言格外僵硬，顯然是不打算讓步了，隻能點頭：“那行，記得讓他去找我啊，我的零花錢可就指望趙姐啦。”

話畢，才假裝愉快地轉身。

趙荔荔站在原地，臉色越發陰鷙，原本的花容月貌竟和陰曹地府裡爬出的惡鬼彆無二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