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吉抹了把手上的血跡,試圖將木盒打開,沒想這玩意卻紋絲不動,他仔細研究過片刻,才發現存在榫卯結構的機關。雖然至今仍沒回憶起自己的身世,但沈吉對這傳統文化的東西倒不至於束手無策。果然幾度嘗試,還真成功開啟了。
木盒子裡麵疊著張燙金宣紙,打開後是三個陌生的名字,再下麵的便是詳細的生辰八字和出生證明。
有些奇怪……沈吉抬起宣紙,對著微弱的日光細瞧:這名單其下,有兩塊相當明顯的墨跡,應該是被人抹除了其餘的候選人。
墨跡模糊不清,看不到線索,不知是誰這麼好命,竟能被大巫賢選擇饒過?
無論如何,交到宋老板手裡的才應作數,沈吉稍微鬆了一口氣,繼續翻看其他證據。
《江山圖》 。越秦公子作。
沈吉小心地把書麵上的塵土擦乾淨,看到真容後不禁對著作者的名字傻了眼:越秦公子……王越秦?原來他不僅是玩家,還是個作家?難怪說話做事一點破綻都沒有,真會代入角色。
排除目的不純的江之野和駱離,趙荔荔在現實中慘遭家暴,鄭容也明顯憤世嫉俗。
那他是遇到了什麼事,才會被副本吸引?
沈吉邊琢磨邊檢查過作者介紹和印刷批次,猜想此人生活狀況應該還算可以,便更摸不到頭腦。
他隻得再打開最後的那張地圖,瞧這印刷質量和圖例樣式,並非榕骨鎮所有,更像是現實生活中的東西。那用紅色筆圈出來地方,正是榕骨鎮遺址所在,所以進副本,必須在物理意義上抵達入口才行?
沈吉浮想聯翩的時間過得很快,裡世界的開啟時限不由到達了尾聲。
“限時已到,能量耗竭,即將關閉裡世界。”
“請儘快標記剩餘玩家。”
*
再眨眼的功夫,沈吉已經回到了下著雨的橘林中,他手裡仍握著拿把傘,麵前仍立著那個人。
江之野並不疑惑沈吉的魂不守舍,而是將大手附在他打傘的手上,將傘抬高了些。
沈吉不解地眨眼,江之野順勢走進傘底:“都不知道給我遮一下?”
近在咫尺的不安全距離,連對方身上的熱度都能鮮明地感覺到,當真存在感極強,莫名其妙間,心跳便加速了。
沈吉非常清楚,自己在這麼個鬼地方、對個來路不明的對象產生好感,是很荒誕的一件事,但他……就是忍不住地無法不關注對方。
狼狽發燙的麵頰逼得這少年飛速垂下眼睫,他定了定神,把神誌放在正事上麵:“我瞧見引路使的名單了,沒有我們幾個,所以……或許參加祭禮後再走應該沒關係。”
江之野哼了聲,顯然不這麼認為:“若不是江鶴不好擺布,我倒想現在就跑路。”
要麼和他單獨一起走?或者……把證據交給他?這麼厲害的玩家,有可能成功離開榕骨鎮嗎?
沈吉心裡生出很多猶豫,但最終他仍舊選擇了相對理性的方式:“不行,沒有馬、不走官道,肯定是萬劫不複。”
否則這副本就沒有什麼難度可言了,又不是讓大家來荒野求生的。”
江之野沒有否定他:“你言之有理。”
沈吉把那瓶驅蛇藥拿出來,塞進對方手裡:“以你的本事,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
江之野果然不意外:“你娘對你坦白了?”
沈吉勉強笑了下,又警惕道:“江鶴有提過,他想在祭禮上搞事,你應該能阻止吧?既然我們說好選擇保護證據了,不準節外生枝。”
江之野也輕笑:“我答應了聽你的,不信?”
沈吉這才把傘交給他:“保重。”
話畢,他便匆匆跑進了細雨當中,江之野仍在原地撐著那把傘,望著那個瘦弱的背影,良久無言。
*
此時此刻,宋德佑和王越秦二人,的確是明目張膽地住到了駱家,在得意中檢查屍貨名單。
之於王越秦而言,任務進展到這步,還算是順風順水,但離自己想要的結局……還遠遠不夠,他邊吃著花生米,邊用陰毒的目光偷看胖老板。
沒想到宋德佑翻著翻著,竟然琢磨出了石破天驚的新主意:“最近呢,我考慮著兒子一個人走,在下麵實在是太孤單了太可憐了,必須得給他找個人伺候才才行。”
王越秦聞言不由大為無語,愣過半晌,才吐出了兩個飽含震驚的字:“冥婚?”
宋德佑切道:“胡說,兒媳婦和孫子還瞧著呢。”
王越秦繼續震驚:“殉葬?”
宋德佑一臉“這有什麼稀奇”的肯定表情。
說真的,自從進到這副本以來,王越秦已在心裡煩透了他的種種要求,卻隻能勸說:“今年選出引路使來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多選一個完全沒可能。”
所謂的家族利益和永無止境的欲望是最重要的,宋德佑才不在乎他人死活。
哼過一聲後,他臉上的肥肉便開始抖動:“辦成一件事隻有一個法子?這裡天高皇帝遠,隻要敢想,路子有的是,況且我一毛錢都不會少你們的。”
王越秦並沒有為這句話打動,隻是麵露難色地愣坐在旁邊陷入沉默。
宋德佑失去耐心,指責道:“你欠我的錢這輩子都還不清,我能養著你,讓你過舒服的生活,你為我辦點事還要猶豫?”
此話倒是沒錯,王越秦之所以為他鞍前馬後,並不是為了賺錢,畢竟他這角色已經欠下宋家巨款,根本沒的選擇。
如此情況,倒和王越秦荒誕的人生實有七分相似,這位掮客頭腦紛亂,內心糾結——
【主線任務:應付宋老板需求】
【勸他放棄】
【順從要求】
電子音始終毫無感情。王越秦缺乏對抗壓力的勇氣,很快便堆出笑來:“我不是在替你想辦法嗎?之前火葬的替身便已是千挑萬選,這回的殉葬對象,總不可能隨便吧?剛才翻了這麼久,瞧上誰的八字了?
宋德佑毫不遲疑,立刻回答道:“駱離。”
王越秦差點被花生嗆死:“啊?!”
宋德佑開始解釋:“隻有這個叫駱離的最為合適,有他陪我兒子一起走,定能旺宋家風水。”
王越秦站起身來,原地亂走了兩圈,而後擼起袖子氣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