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的路上她順便聽著黑山剛發過來的語音消息。
羽裂原形是伯勞,外號屠夫鳥。這種鳥類在自然界中就以性情暴躁凶猛出名,習慣將狩獵的來的獵物掛在荊棘上,羽裂剛化為人形之時經過機構的社會化訓練已經能很好控製自己的本性,然而一次意外中,他的妻子死了。
伯勞鳥是一夫一妻製,他們感情非常好,未化形之前便在一起,後來也是一起選擇化為人形,妻子死後,羽裂再無所顧忌,性情大變。
他喜歡捕食弱小的獵物,從前生活在自然界中,獵物都是一些小型鳥類或是蜥蜴昆蟲,但是他選擇了化為人形,已然熟悉了人類社會,獵物就變成了脆弱幼小的人類。
路樨看過卷宗,也看過那張照片。
七個鮮活的生命被掛在公園生鏽的鐵門上。
十年前的大案,路樨那時還沒進妖管局,卻已有耳聞。
她以為羽裂必定是死刑。
可是結果下來,卻是十年勞作。
那時的她不理解,這個案子也成了她加入妖管局的契機之一,第一次見到花局的時候,路樨就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她還記得花局看自己的眼神。
無奈,無能為力。
我比誰都想讓他們死。
花局這麼對她說。
羽裂再次犯案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
人事處那邊說羽裂在勞作的時候每個季度都是優秀,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的妖。
所謂的十年勞作,實際上並不僅僅是十年,隻不過是十年一次審核,達到審核標準之後可以短暫放入人類社會,同時需要每周接受審核。
羽裂十年來創造的價值全部都用於補償當年受害者家屬,他甚至會在看到受害者家屬後露出後悔痛哭的表情。
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隻能說明羽裂天賦異稟,騙過了所有審核人員。
這一次被抓,屬於再犯,羽裂再無被放出的可能。
黑山說審訊過程非常順利,羽裂交代的很清楚。
他跟吳亮完全是偶遇,他一時沒控製住自己,抓了個寵物狗打算解解饞,結果被吳亮撞見,正好狗主人也找了過來,是吳亮幫他拖住狗主人才得以逃脫。
而後兩人經常會在一些寵物上作案。
吳亮是個天才,他能看見我們看不見的東西。羽裂原話是這麼說的。
“羽裂說這話的時候跟他媽被洗腦了一樣,整個妖都神神叨叨的,”手機裡傳來黑山的聲音,“他不僅把自己一半的妖力貢獻出去,還把自己私藏的法器給了吳亮,據說是一柄匕首。”
“十年前羽裂案他沒有動用法器,所以這個匕首也沒被沒收,算是被漏掉了。”
車停在斑馬線前。
一切就說得通了。
羽裂能帶著吳亮進暮色,是因為保安嗅到了吳亮身上的妖氣,以為他是個妖或者半妖,卻沒想到吳亮隻是個妖氣感染的普通人類,喬喬跟豐年捆住了吳亮的手,他趁他們不注意砍斷雙手離開。
至於吳亮是怎麼離開酒吧的,大概率是靠那個匕首。
一般化形為人的妖都會有天賦異能,法器是需要時間需要妖力灌溉的,少部分妖才會花心思去給自己做這樣一個法器,一旦做成,必定會有特殊的功能。
追查妖比較容易,派個動物妖跟著妖氣找就是了,但吳亮這樣的不太好找。
妖氣感染的人類隻有動用妖力的時候才會被聞到身上的妖的氣息。
羽裂也不是個傻子,平白無故獻上一半的妖力還有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法器,所以吳亮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市局那邊給了他們吳亮的檔案信息。
之前路樨已經看過了。
吳亮有段時間沒回學校,之前倒是填過一個校外租房的地址,至於老家,吳亮不是本地人,短時間內不可能回老家。
而且他斷了手,這點太過明顯,再加上他已經被妖氣感染,身負羽裂一半的強大妖力,隻需要找到一雙新手就能接上去。
所以路樨打算現在去他租房地址看一看。
已是深夜,路上沒什麼車,一路暢通無阻。
路樨找到了門牌號,裡麵沒有光亮。
這是個自建房,一樓有防盜網,二樓卻沒有,而且二樓窗戶還是開著的。
路樨想了想,還是動手爬上去,儘量不打擾到鄰居,這附近住的都是老人小孩,動靜鬨大了也不方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隻是二樓,還比較好爬,從窗戶翻進去,路樨屏住呼吸放大聽覺,終於確定這個屋子裡沒有一個活人。
她找到了二樓的臥室。
一般這種年代遠的自建房,一樓隻有客廳跟廚房,再就是堆雜物的地方,二樓才是住人的。
兩個臥室,一個空的,另一個倒是有床鋪,簡陋的床跟桌椅,地板臟的很,還留著不少腳印,椅子上掛著幾件運動服,衣櫃門大開著,角落堆著一些拆開的快遞箱,桌子上還有筆記本電腦。
這些都是重要的線索,路樨在抽屜裡找到了吳亮的學生卡,確定是他住在這裡後就給局裡打了電話,讓他們派人過來把東西收集好帶回去。
抽屜裡還有劉婷婷的學生卡,上邊的照片跟她之前見到的那個證件照一樣。
昏暗的燈光下,抽屜裡安靜躺著一個笑容燦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