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白旭憲隻會對孩子這樣。可這麼一個“君子”,暴力又怎麼可能隻對一個人呢?這樣順手的抬起巴掌,又怎麼可能會是第一次?
言昳甚至腦海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那她的生母,生前遭受過什麼呢?
黎媽僵持著不肯走,言昳惡心的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拽開門。
白瑤瑤卻撲過來,一把攔住她,對她驚慌的搖頭。
白瑤瑤害怕的直哆嗦,壓低聲音道:“你不怕爹爹打你嗎?”
言昳嗤笑一聲。
是了,慫軟萌的女主角可不是對誰都會爆發善良的勇氣。更何況當下的情況在原著裡根本沒有,李月緹也不是原著裡的重要角色,甚至還隻言片語渲染過她對白瑤瑤的不真誠,最後李月緹也沒落得多好的下場。
反而在原著中白旭憲一直寵溺白瑤瑤如寶,父女二人感情好得很呢。
門縫透進來的光在言昳臉上投下一道亮痕,她笑了笑:“當然,我還是怕的。所以就需要你幫忙了。”
言昳忽然抓住白瑤瑤的衣領,高聲跺腳喊叫道:“白瑤瑤!你敢搶我的書!你看我打不打你!你認識幾個字呀就裝什麼才女!”
她嗓門夠大,又拽著白瑤瑤衣領狠狠往後扯,將她拽到屋中心。
白瑤瑤真以為她要打人,嚇得忙喊:“啊?!我沒有拿你的書!二姐姐,我真的沒有拿你的書!”
言昳抬起手來:“你這會兒又裝了是吧!我是不討厭你,可你也不能什麼都搶我的!就憑你也想瞧不起我!”
白瑤瑤一直怕她,當真要被嚇哭,捂著腦袋嗚嗚叫起來。
二人鬨騰的聲音滿屋子都能聽見,房門一下子被推開,白旭憲嚴厲道:“你們乾什麼呢?!”
言昳騎在白瑤瑤身上,作勢要打她。
白旭憲大步走過來,一把將言昳撈起來,聲音中隱含怒氣:“白昳!你在做什麼!”
言昳隔空蹬腿:“我看書看的好好的,白瑤瑤非要搶我的書!我好歹是個姐姐,她惹我,我就要教訓她!”
白旭憲張口就來:“那也不能打——”
他噎了一下,將言昳放下來。
黎媽也趕忙進來,扶起了白瑤瑤。
言昳還在瞪白瑤瑤:“我是不討厭她,可她討厭我!她敢對我這個態度,我就能打服她!對她動一次手,她就知道家裡是誰大了!”
李月緹捂著臉,已經坐在了小凳上,聽見了言昳的話,她撥了一下頭發,朝言昳看了過來。
白旭憲蹲在地上,扶著言昳的肩膀:“不論怎樣,你都不該打人。昳兒,打人……打人是不對的!更何況她是你妹妹,家裡你們兩個年紀相仿,更應該好好相處。”
言昳心道:這話說出來你自己心裡不心虛嗎老東西!
她垂下頭去:“哼……我也沒真的打她,我就嚇唬她呢。”
白旭憲轉頭去看白瑤瑤:“你姐姐打你了嗎?”
白瑤瑤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
白旭憲攥了一下言昳的手腕:“那我就不罰你了,昳兒,你是個女孩,也不要這樣動手,要說話溫柔一些,好好溝通。”
是,女孩當然不能動手,就該溫柔的跟李月緹似的,等著被人扇巴掌。
言昳應了幾聲,又低頭乖乖認了錯。
白旭憲轉過頭去,瞪著李月緹:“兩個孩子怎麼在這兒?”
黎媽趕緊解釋:“是大奶奶怕兩個孩子受驚害怕,特意接過來,說一起住。這會兒時間還早,便讓小姐們在屋裡看看書。”
白旭憲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屋裡幾個年齡各異的女人都不說話,仿佛無聲的在趕他走。他有些懷疑言昳有沒有看到他打人,但言昳似乎還在瞪白瑤瑤,壓根沒往他身上看。
白旭憲終於道:“……那就讓孩子們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言昳跟了幾步:“阿爹,怎麼有人把我屋裡的芳喜給叫走了?”
白旭憲沒回頭:“她爹娘接她回家去了,讓她明兒給你告個彆。”
還讓芳喜跟她告彆。
那看來白旭憲是信了芳喜肚子裡的孩子是增德大師的。
這事兒是安定了。
白旭憲一走,黎媽繃不住了,吸著鼻子,滿嘴低聲咒罵。先是趴在窗子那兒看他出了院子,再叫一兩個最心腹的丫鬟去打冷水來。
李月緹也沒哭,就在那兒呆坐著。
白瑤瑤想上前去安慰她,言昳一下拽住她袖子。
李月緹似乎自有傲氣,絕不是那種歪在彆人懷裡哭哭啼啼的女人,這會兒小孩跑去去安慰她,更讓心裡難受吧。
李月緹比白旭憲小十幾歲,又算是江南數的上名號的才女,家中也不是寒門,為什麼嫁給在金陵任閒職的白旭憲?
更何況,白旭憲不考慮她娘家嗎?這才成婚幾個月就敢對她動手了?
言昳其實冒出來另一種想法。
她作為孩子,總還是需要一個成年人作靠山的,像山光遠那種危險角色——用幾次就該扔了。相比於讓她膈應的白旭憲,或許評估拉攏一下李月緹更有可能。
而且李月緹可能也比較好控製。
黎媽覺得孩子看著也不好,她把沾了冷水的毛巾遞給李月緹,就忙叫丫鬟來給兩個小姐拆頭發擦臉,哄她們入睡。
燈熄了之後,言昳躺在床上更覺得睡不著,她翻來覆去一會兒,聽見了外頭有人說話,便光腳下床,靠到門邊去聽。
黎媽似乎正在勸李月緹:“小姐……老奴知道你有一萬分的恨,可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誰能想到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兒,還非讓白旭憲捏了命門呢。”
李月緹半晌道:“是,拿我一人,換家裡上上下下的榮光安穩,怎麼不合適了。歌女不論貴賤都能拿錢買,我也不過是高級點的歌女吧了。我這些年,給家裡掙了多少名聲,李家所謂書香門第,到我這一代,兄弟哪有一樣像人樣的!我認定了終生不嫁,等我大了家裡不能容我,我便去做姑子,也能寫詩看書,樂得自在。誰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