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營5 “當學習委員應該有好處嗎?……(1 / 2)

賽*******派 舍山取草 6739 字 7個月前

男人收起槍,一旁的獄警將槍接了過去。

他下巴微抬,居高臨下看著所有靜如鵪鶉的犯人。

“五十分。”他目光落到在餐廳門口被堵住,還沒來及進來吃飯的犯人,“包括沒有來的人。”

他嫌惡地看了一眼滿地狼藉:“還有,收拾乾淨。”

滿場死一般的寂靜。

很快,犯人們開始自覺地收拾起地上的餐盤。

沒有人管在中間失溫的那具屍體,瞳孔大睜,後背貼地,鮮血透過光滑無阻的地磚緩緩地流向四麵八方,到了章馳的腳下。

章馳輕輕挪開了腳。

犯人議論紛紛。

其中“監獄長”,“扣分”這幾個字的出現頻率最高。

沒有人問為什麼執法者可以在監獄殺人,沒有人討論,大多數人神色平靜,好像是某種默契和習慣。

跟吃飯和喝水一樣。

周柯躲在章馳背後悄悄看那具屍體,嘴皮子都在哆嗦:“殺、殺人了?”

章馳沒說話。

周柯說:“怎麼會這樣?”

章馳觀察了一下大廳裡麵同一架飛機過來的熟麵孔——無一例外,臉色都非常難看。顯然,這個世界法律意識沒有那麼淡薄。

大家都覺得這裡不應該是法外之地。

***

新人的培訓在上午進行。

說法是開課。

章馳以為要上什麼大動作——給新來的一點顏色看看,但沒有想到,正兒八經是坐在教室裡上課。

超大屏幕上放著課件,獄警拿著警棍在屏幕上指指點點。

第一課是監獄的日常作息。

“6:30食堂開飯,7:30食堂關門,8:00開始上班打卡,中午12點供飯,晚上是5:00,食堂6:00關門,10點宵禁——任何人10點之後沒在房間的,扣分。”

“周一到周六是工作日,星期天自由活動。自由活動日最低勞動時常是3小時,勞動時常不夠的,扣分。”

“圖書館在監獄的-3層,早上10點開門,晚上10點閉館,每人每次可以帶走兩本書,逾期不還,扣分。”

“行政樓非清潔人員不得進入……”

獄警講完,又給每人發了一個小冊子,冊子上是他剛才講過的所有內容,隻是扣分的細則更加詳細,比如宵禁之後查房不在的,第一次發現扣10分,第二次發現扣50分,第三次發現扣100分。沒有第四次。

章馳看著冊子上“沒有第四次”五個字陷入沉思。

“所有人明天上課之前,把這本冊子背完。我會隨機抽背。沒有背出來的,扣分。”

獄警從講台底下搬出來一個圓筒形的金屬收納框,框裡裝滿了上百個扁形的黑色手環,他抬著金屬框,一個一個走到犯人桌前,每人分發一隻手環,戴上手環,綠燈亮起,手環比一般的細皮帶寬,中間有一塊極小的電子牌,上麵顯示著-50,很快,電子屏暗了下去。

綠燈常亮。

“你們撞大運。”獄警說,“今天監獄長過來巡查。”

聽起來,好像監獄長並不經常來。

獄警走完第一列,又從第一列的最後從後往前分發第二列的手環。

“所有人扣五十分。”

原來五十分是這個意思。

“手環防水的。”獄警說,“任何時候,都不要將手環取下來。”

“沒有連接到生物信息,手環會自動斷開鏈接。”

“手環亮綠燈,證明你還活著。”

獄警發到了第三排。

“在改造營裡,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手環的另一麵,有你們各自的代號。”

章馳翻過左手的手腕,發現背後寫了“082”幾個數字。

獄警發完手環,回到講台,接著講起了監獄的工作種類。

第一類是挖礦,一個工時1分。

第二類是手工編織,有兩種計法,第一種是計時,一個工時0.5分,第二種是計件,每50件10分,犯人可以選擇計值更高的任何一種。

第三類是種地,一個工時0.5分。

第四類是清潔,一個工時0.5分。

獄警非常耐心的展示著各類工種的工作環境,大屏幕上播放著各種現場視頻,身穿獄服的犯人示範著規範操作,講解著各種工具的操作流程。值得注意的是視頻中的每個人的手臂上都戴著一個袖章,上麵寫著“學習委員”四個大字。

講完課,獄警說:“你們誰想當學習委員?”

獄警非常溫和,至少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的獄警——連早上在餐廳維持秩序的獄警都是,文明執法,循循善誘。

於是有犯人大著膽子發問:“什麼是學習委員?”

“你們沒上過學嗎?”獄警一臉奇怪,“連學習委員是什麼都不知道?”

獄警說:“帶大家早讀,老師來了喊起立,收作業本,統計遲到早退——”

周柯打斷道:“那不是班長嗎?”

獄警說:“我們這叫學習委員。”

周柯:“……”

“你們都不想當學習委員嗎?”獄警說。

有人問:“當學習委員有什麼好處?”

獄警說:“當學習委員應該有好處嗎?”

沒有人主動當學習委員,獄警拿出一張點名單——如果那也能叫點名單的話,叫了一個數字。

學習委員是392。

一個平頭青年。

下了課,周柯跑過來章馳身邊,鬼鬼祟祟問:“你是幾號?”

章馳:“082。”

周柯舉起手環:“我是333。”

兩個人到食堂吃飯。

中午的飯品種一樣很少,黃白色的糊糊,還有一些碎肉做成的湯,裡頭勾了芡,濃厚的一碗,不知道燉了多久,已經完全煮融了,綠葉蔬菜,每個人一小碗,非常生態,上麵甚至還有沒洗乾淨的菜蟲。

糊糊比早上燉得更軟爛——毫無疑問的加熱剩菜,肉湯有股騷味,蔬菜上的鹽沒拌開,有的地方淡而無味,有的地方鹹到升天。

周柯非常痛苦地吃著飯,因為咽下去這個動作太過痛苦,他必須要做點什麼轉移注意力。

他抬起頭,看見章馳吃得麵不改色。

他對章馳非常好奇。

因為她太過平靜。

無論是到了監獄,還是見到殺人,還是吃這種堪稱豬食的玩意,她比那架飛機上的大部分人都平靜。

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對這種場景無動於衷呢?

要麼是天生神經大條,要麼是見過太多次類似的情況,於是再難有什麼波瀾。

她應該是前者。

“你覺得這裡怎麼樣?”周柯問。

章馳正吸溜著肉湯:“挺好的。”

周柯眼睛快飛到了天上去:“好?”

“好在哪裡?”

章馳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周柯:“……”

“你心態真好。”周柯複雜地說。

章馳一口氣悶完湯,緊接著用勺子將最後一點糊糊從餐盤上刮下來,一勺子卷進舌頭。餐盤再次乾淨得跟剛從水池裡撈出來的一樣。

“以前有人跟我說,有的人就是那種知道天塌下來都能睡著吃好的,”周柯緩緩說,“我真羨慕你。”

人類有時候也會羨慕豬。

章馳沒覺得他在誇自己。懶得搭理。

飯菜實在難以下咽,周柯放下筷子開始扯淡:“聽說曾經有個犯人用雞骨頭把人割喉了,所以現在的肉菜都沒有骨頭。”

他往排隊打菜的人那裡看去:“你沒發現嗎,這裡沒有任何鋒利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