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看了眼手中的藥瓶,叫住了他。
嵊蘭洞的百年玉.乳,裴春爭他倒也舍得。
裴春爭微微一僵,轉過身來,隻露出小半張側臉,“你還有什麼事?”
喬晚拎著藥瓶重新丟入他懷裡,“你這藥我不要。”
裴春爭下意識地接過藥瓶,頓時皺起了眉,“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晚搖搖頭,神色很誠懇,“沒什麼意思,隻是比起這藥,我更希望聽到裴師弟你親口對我賠罪。”
裴春爭一怔,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他一向高傲,除了穆笑笑,從來沒向什麼人低過頭。
喬晚平靜地看著他,“裴師弟,我要一個道歉應該不過分。”
少年有些惱羞成怒,目光微冷,但瞧見少女唇角和鼻下沒來得及拭去的血痕,喉嚨又好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了。
最終,他還是寒著臉,冷冷地拋出了幾個字,“方才的事,是我莽撞了,抱歉。”
喬晚點點頭,“這就行了。”
也沒多和他囉嗦,轉頭就走。
唯獨裴春爭留在原地,看了眼喬晚,又看了眼手中的藥瓶,閉上眼輕輕喘了口氣,再一睜眼,藥瓶已經嘎嘣一聲四分五裂,這百年玉.乳混著血漬滴滴答答從指縫中漏了出來。
喬晚剛高貴冷豔地轉過身,胸前突然一痛。
這猛地一下,差點沒讓她破功。
穩住,不能崩。
顧忌的裴春爭還看著她,喬晚皺緊了眉,為了維持自己高冷的氣質,挺直了脊背,等到一直走出裴春爭的視線範圍,才硬生生地刹住了腳步。
胸前如錘重擊,喬晚眉心一跳,不敢耽擱,趕緊就地為自己運功療傷。
再睜開眼時,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小道童,正擔憂地看著她。
“喬師姐,你沒事吧?”
喬晚認得,那是平常伺候周衍的道童小鶴。
他五歲的時候,碰上妖獸,被周衍救下帶回洞府,自此天天唯玉清真人馬首是瞻。
他不知道剛剛殿中發生了什麼事,一看到喬晚這受傷不輕的模樣,頓時嚇了一大跳,看她運功,也不敢上前,直到看喬晚麵上終於恢複了點兒血色,才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
小鶴是帶她去洞府歇下的。
依照周衍的吩咐,她這幾天就住在玉清峰上,不用再下山了。
小鶴帶著她來到一處洞府後,看她模樣確實有點兒淒慘,秉承著同門情誼,忍不住道,“喬師姐,你還是好好睡一覺吧,彆折騰了。”
他還是挺了解這個師姐的,整個玉清峰上都找不出來第二個像她這麼拚命的。要不是有大師兄陸辟寒時不時冷著張臉幫忙照看,這師姐早晚能把自己折騰死。
小鶴的好意,喬晚心領了。
“也不是我不想睡覺,我這狀況你也不是不知道。”
小鶴一想,也是。
這就要提到她體質上的另一個毛病了。
除了存不住靈氣外,她一睡覺,神識就忍不住亂跑,常常竄到彆人夢裡去。
這也是她為什麼不睡覺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入夢。
入夢,顧名思義,就是指進入彆人的夢境裡。
這也不是什麼稀有技能。在修真界,那些主攻幻術等一係列精神力的修士都能入夢。
隻要神識夠強,就能入侵對方的夢境,將對方底褲都掀個一乾二淨。
不過喬晚她這情況有點兒特殊。
和其他人有意識入夢不一樣,她入夢的時候,完全是不受自己控製的。
夢這種東西,都是特彆私人的,比如什麼心魔啦,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啦。她一不小心撞破,場麵都十分尷尬。
那是要被打的。
神識受傷那和□□受傷根本不是一個概念,久而久之下來,喬晚乾脆就有意識地減少了自己睡覺的頻率。
以前喬晚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現在恢複了記憶之後再想想,可能是因為她是個穿越的,魂魄估計和這個世界結合得還不夠好,一到晚上,就會出來溜達。
不過這畢竟都是她自己的猜測,也有沒什麼依據。
喬晚這個時候心神俱疲,沒心思再去聯絡人際關係,小鶴一走,順手抄起一麵鏡子,看自己的傷勢。
鳳妄言剛剛也是怒極,掌中不自覺地就附上了一層凰火,她脖子上留下了凰火燙出的五個漆黑的手指印。
喬晚對著鏡子看了看,心想這個紋身還挺新潮。
指尖輕輕一觸這漆黑的焦肉,疼得喬晚咧了咧嘴,忍住了罵鳳妄言的衝動。
凰火燙出的傷疤,即便用藥,一時半會是褪不下去的。
喬晚麵無表情地想,看來這段時間她都要帶著這個紋身出門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她要嘗嘗那燒烤雞翅是什麼味道。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喬晚忍不住又想到了剛剛小鶴說的話。
她這些年來入夢,其實也不全都是糟糕的體驗。
至少——
喬晚有點兒出神。
因為入夢,她還認識了一個人。
一個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