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笑笑忙道,“已經不要緊了,有棲霞師叔幫忙和晚兒師妹舍血,我感覺好多了,我隻是許久未曾見到其他師兄師姐,心中想念。”
“我隻去看一看,如果覺得不舒服,馬上便回來。”少女撒著嬌癡纏道,“師父師父……求求你啦……”
昆山派畢竟不比彆處,弟子都是知根知底。
見穆笑笑癡纏得厲害,對上少女可憐巴巴的目光,周衍也不忍拂了她這點期盼。
“也罷,我依了你就是。”
“明日我便叫晚兒與你一道,也好隨時照料你。”
穆笑笑聽了這話,有點兒猶豫,“這會不會太過麻煩晚兒師妹了?”
周衍沉聲道:“無妨。你隻需記住,明日你若感到任何不適,莫要耽擱,快快趕回玉清峰過來尋我。”
少女晃悠著他袖口,彎著眉眼輕輕笑開,“我知曉師父對我最好啦。”
周衍的目光從穆笑笑臉上掠過,少女美麵勝芙蓉,眼波入春嬌,一派天真之態,被褥之下,露出了小半截纖細的腳踝,白得晃眼。
周衍呼吸一滯,彆開眼道,“時間不早了,歇息罷。”
說罷,便不再看她,等穆笑笑睡著之後,周衍想了想,乾脆出了洞府,另尋彆處打坐靜心去了。
*
而在青環峰上,鳳妄言麵色已難看到極點。
“我若是偏不走呢?”青年催動掌心凰火,愈燒愈烈。
那男聲聽聞這話,卻沒了動靜。
高峰之上,青年袍袖臨空,青絲翻飛,姣好的麵容上飛快掠過一抹狠厲之色,嗤笑道,“我便是燒了你這山頭,你又能奈我何?”
這人從方才起,就一直在裝神弄鬼,未曾顯露真身。且不說是不是在故弄玄虛,就算他真有幾分實力,他也不怕。
這幾百年中,他還未曾怕過什麼人,也無需去害怕什麼人。
寒風摧折枯枝,簌簌作響。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陣車輪碾過地麵的吱呀聲響。
不遠處的寂寂寒夜中,緩緩駛出了一隻精鐵所製的輪椅。
輪椅上正坐了一個外表三十多歲的男人。
月光潑灑,一半落在峰頂,一半被暗沉沉的密林所吞噬。
男人一半臉隱藏在黑夜中,一半臉暴露在月光下。暴露在月光下的那半張臉並無什麼奇特之處,但隨著他緩緩駛出寒林,終於露出了那另外半邊的臉。
那半邊臉,根本不能稱之為臉,像是妖獸給咬爛了。
不止臉,男人左臂缺了半截,右腳也像被什麼東西給整整齊齊地削去了一隻。
他麵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極冷,透出股肅殺冷厲之氣。
被這月色一照,如同從林中走出的修羅惡鬼,就連鳳妄言看清男人的模樣後,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待反應過來後,立時又譏誚地笑道,“我道為何裝神弄鬼,原來是因為不敢見人。”
鳳妄言出生丹穴山凰族,凰族中的人,但凡修煉為人形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俊美,鳳妄言對自己的外貌也一向都很有信心,如今看男人身負殘疾,樣貌醜陋,當下便逮著對方痛處,毫不留情地出言抨擊。
按理說,殘疾之人或多或少都會對自己身體有些自卑,但男人出乎意料地平靜,臉上並無露出任何羞憤之色來,一開口,又是低沉喑啞的一個字,“滾。”
鳳妄言麵色遽然一變。
男人冷笑,“我道是誰在青環峰上大呼小叫,原來不過是隻開了靈智的公雞。”
他何時受到過這等屈辱?!
鳳妄言聽聞這話,頓時怒火中燒,鳳眸中霎時迸射出一線冷光與殺意來。
這連日以來的煩躁鬱積心底,終於被男人的話語所引動,轉瞬便燒成衝天的火光!
等小道童小鬆氣喘籲籲地趕到青環峰上,一看這峰頂火光劍光飛射,山石滾動,頓時嚇去了半條命。
壯著膽子,往前走了兩步,在看清青環峰上的兩人麵容後,小鬆眼白一翻,險些昏死過去。
這……這是馬懷真啊……
馬懷真那是誰?
整個山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問世堂的堂主,地位宛如教務處主任,在門派裡那是一個響當當的脾氣暴躁,嘴巴毒又不好惹。
招惹上這位,死字都不知道怎麼寫的!
這一口氣還沒喘勻,小鬆也不敢再休息了,一邊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你個死禿毛雞,一邊急忙往山下奔去。
於此同時,陸辟寒眉頭高聳,正看著浮在半空中的一顆玉球。
玉球上倒映出了一個清晰的人影。
影像中的男人眉眼冷峻,烏發高束,神姿高徹。
“你要來昆山?”陸辟寒咳嗽著問。
男人嗓音隔著傳訊玉球傳來,“昨日陣法指示我,舍妹的下落或許正與貴派有關,不論此行結果如何,我總要來這一趟查探清楚。”
對於謝行止的說法,陸辟寒雖然不太苟同,但他倒也樂意看到謝行止來這麼一趟。
陸辟寒眉眼中難得沾染了抹笑意,“倘若你要來昆山,我定會好好招待。”
謝行止頜首,“麻煩你了。”
陸辟寒神色淡淡,“朋友之間,無需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