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反派 狗屁理論(2 / 2)

但直到親眼見到,並親身感受到魔法神奇的這一刻,他才恍恍惚惚意識到這件事。

魔法誒……誰能拒絕魔法的魅力啊!

“好酷啊!”四肢百骸湧上一股強烈的欣喜,腦中已經鋪開各種宏大絢麗的魔法特效,他眼睛唰地亮起來,激動地顫抖,“你是魔法使嗎?”

男人並沒有回應,阿爾賓詫異看去,發現對方神色不太對勁。

垂落的白色長發下,額際冒出細密的汗水,臉上毫無血色,眉頭緊皺,嘴角都溢出鮮血,像魔力在他體內橫衝直撞,似乎施展治愈魔法對他而言是某種需要強烈忍耐的痛苦行為。

整個人的氣息也變得不對勁,身上寒氣四溢,還有些可怕的感覺。

“你怎麼了?”阿爾賓有點被嚇到了,連忙製止他想繼續給自己治療腿上燒傷的行為。

男人緊閉雙眼,沉入意識空間。

曾經的意識空間中,明淨的蒼穹無限延伸,無邊無際的魔力之海如鏡麵般平靜無波,水麵倒映著蔚藍的天穹與輕盈的雲彩,微風吹拂,陽光和煦。

但如今,他身中太陽神臨死前的詛咒,這裡也變了另一番模樣。

血日高懸,隻看上一眼腦中就會被植入各種殘暴的念頭,天穹混沌,壓得人喘不過氣,平靜的海麵如今陰森幽深,波濤洶湧,海麵被血日映出血光,似有巨獸在海浪下遊蕩,掀起驚濤駭浪。

血日中射出數條神力凝成的金色鎖鏈,刺穿他的意識體,將他釘入深不見底的紫黑色深海中。

曾經與他並肩作戰,如臂使指的魔力如今變得汙濁,已經被轉為了渾濁的魔氣,魔力性質已經改變,他再無法使用昔日的魔法。

他使用魔法的行為激怒了魔氣,狂暴躁動的魔氣試圖突破的封鎖,一舉釋放。

他被繼續釘向更深的地方,身旁遊過巨大的魔物身姿。

那魔物被魔氣之海推舉著不斷向上,即將衝出海麵。

一旦它衝出去,他的身軀就會墮為沒有理智,完全由殘暴念頭支配的失控魔物。

過去那些讓他被奉為“最強人類”,用來保護人類的力量,屆時都將成為魔物摧殘世界的力量。

這是太陽神臨死之前給予他的詛咒,是他弑神的代價。

曾經被萬眾敬仰的他,此後將成為人人喊打的魔物,親手湮滅自己的家鄉,毀滅人類。

外麵,阿爾賓正六神無主。

他麵前的人用了一個魔法後就失去意識,身旁的氣息越來越詭異,表情也越來越痛苦。

這可怎麼辦呀?

阿爾賓滿臉愁容,努力呼喚對方都沒用。

看對方忍痛時把下唇咬得鮮血淋漓,阿爾賓看不下去了,試圖讓對方鬆嘴,想給對方嘴裡塞根樹枝,咬木頭總比把身體咬壞好。

嘴唇要是破了,吃飯喝水都不方便。

哪成想,他剛掰開對方的嘴,還沒塞樹枝呢,就被咬住食指,直接將他的手指咬破,咬出血。

十指連心,本就怕痛的阿爾賓今天連環受傷,想到自己這麼倒黴催,立刻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哭聲驚醒了對方,麵前的男人猛地睜開眼。

意識之海中,金色鎖鏈不知為何轟然碎裂,即使血日又射出新鎖鏈,但也足夠他的意識體抓住這一瞬的破綻,趕超巨大的魔物,讓理智回歸身體。

他睜眼就看到白發男孩雙眼含淚地瞪視著他:“都怪你!”

看到眼前景象,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立刻鬆口。

“……抱歉,是我的不是。”

把小孩子弄哭的男人眼中無措,抬手又準備來一個治愈魔法。

阿爾賓已經被他的治愈魔法搞怕了,連忙跳起來退開幾步,連哭聲都被嚇停了,擺擺手。

“彆彆彆!反正過幾天就會好的,你彆用魔法!”阿爾賓抹掉眼淚,“你要是想道歉或者想報恩,就帶我離開這附近,可能有人會來抓我,我想去往安全的地方。”

男人冷厲的目光看向外麵的某個方向。

他確實感受到有人在窺伺,那裡有極其細微的魔氣,應當是善於隱蔽的魔物。

儘管他因為魔力變性暫時無法使用魔法,但他的身體素質依舊頂級,對魔力和魔氣的感知也依舊敏銳。

那股魔氣方才還沒有,是被自己泄漏的魔氣吸引來的,還是衝著這孩子來的?

他垂於身側的手如捏豆腐般輕巧地從背後岩壁上掰下一塊石頭,指尖一彈,便轉回目光。

“我明白了。”他對阿爾賓頷首,冷峻的臉上凝重而認真,“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也不會再讓你受傷。”

“好!我的名字是阿爾賓,你叫什麼?”阿爾賓笑了一下,又抱怨著,“剛才想喚醒你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剛剛那到底是什麼情況?”

“我是澤曼,剛才那是……”他眼底晦暗不明,緩緩吐出,“舊疾發作。”

澤曼?

阿爾賓立刻想起來這就是海妖姐姐喜歡的大美人角色,怪不得也是白發紅瞳呢。

打量著麵前的澤曼,經過這一番相識,阿爾賓心中總結。

原來海妖姐姐喜歡的角色是個柔弱的笨蛋美人啊。

這樣的角色肯定不是壞蛋,阿爾賓徹底放下心來,打了個哈欠。

“還有事的話明天再說吧,我好困,我先睡覺了。”一晚上忙忙碌碌,情緒起起伏伏,阿爾賓已經被累癱了,精神萎靡。

他在澤曼身邊躺下,又側過身來揪住澤曼的袖子,定定地看著他,不放心地強調道:“你不許丟下我一個人跑掉哦!”

看到澤曼點頭,他才安心下來。

“晚安,澤曼先生。”

半晌沒得到回複,阿爾賓一雙迷迷糊糊的紅瞳強撐著睡意看著他,不滿地鼓起臉:“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晚安?”

哥哥以前都會說的。

澤曼恍然。

他過去身處太陽神殿,人們隻道“日安”從不道“夜安/晚安”。

在這片存在神明的大陸上,這種招呼語固然有人們互相問候的意思,但同時也包含了向日神夜神問候的含義。

而太陽神和同為三大至高神的[黑夜與死亡之神]關係一向不好,所以從未有過這樣的習俗。

學著阿爾賓的說法,他如雪山溪流般冷冽的嗓音響起。

“晚安,小阿爾賓先生。”

阿爾賓揚起滿足的笑臉,一閉眼就睡過去了,像是中了某種睡眠魔法。

有成年人在身邊,不用自己一個人麵對黑暗和未知,他心裡終於產生些許安全感,哪怕是躺在這種硬質地麵上也不妨礙他進入酣眠。

待他睡著,澤曼無聲地反複輕念這個小小的睡眠魔法咒語,就像他小時候一個人學習魔法那樣。

澤曼用厚實的披風輕輕將阿爾賓裹起,獨自走出山洞外。

他走向之前投石的位置,在這裡看到一隻被砸死的老鼠。

老鼠豆粒大小的眼中呈現出黑十字星芒的圖紋。

這是魔物的標誌,所有魔物眼中都會有這樣的圖紋。

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老鼠,而是一隻低階魔物,這種魔物通常並不生活在森林中。

顯然是有人派來偵查的。

是衝著那孩子來的嗎?

能做出這樣的謹慎舉動,起碼是擁有一定智慧的中階魔物,一個普通的小孩子為什麼會被中階魔物盯上?

澤曼抿唇思索,仍帶著血腥味的下唇讓他想到,那時候自己剛咬破阿爾賓的手指,意識之海中的詛咒鎖鏈便短暫消失。

他的神色愈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