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月光來到他麵前的這隻老鼠,從魔氣程度來說,僅僅是一隻低階魔物。
這類魔物的智慧程度通常和人類兒童差不多,思維簡單,除了有魔氣外和普通的動物差彆不大,弱小的低階魔物也不一定打得過野獸。
但這隻老鼠一開口卻是成年人的口吻。
“你去勸說那個男人加入我們,結果如何?”
翡翠知道,是這隻老鼠正被某隻不知名的魔物操控著與他交流。
那隻魔物躲在背後,在魔物間散布消息,卻從不露麵。
哪怕是同伴在操控同伴,翡翠也不喜歡這樣的家夥。
“失敗了,其他的同伴呢?”
“這樣麼。”老鼠的語氣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除你以外都死了,本以為那個男人在虛弱期,沒想到他竟然還是那樣強大。”
老鼠謹慎地思索著什麼,陷入沉吟。
“你……在利用我們試探他的情況嗎?”翡翠忍不住問道。
“你竟然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是那個男人說了什麼嗎?”老鼠像見到蠢貨開竅一樣訝異,“我隻是告訴你們那孩子的能力和位置,不是你們自己為了得到緩解藥前赴後繼地衝過去嗎?”
是這樣沒錯。
可是想到剛才的夢境,翡翠愈發不爽。
他不知道那場夢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許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他在設想抓住阿爾賓以後的情況。
那樣的情況能讓他滿意嗎?
當然不能!
“你之前說那孩子是魔族唯一的希望,讓他當血奴就能拯救其他魔物,也是在騙我的吧!”翡翠不滿,“那孩子就那麼點大,又那麼弱小,根本不夠所有魔物吃。”
不管阿爾賓到底是人類還是魔物,不管阿爾賓被分享給多少人,他都意識到這條路行不通。
老鼠漠然道:“區區一個孩子的血肉當然不可能救得了所有魔物,我也從未說過要讓所有魔物都享用到緩解藥,那不過是你的誤解罷了,是你太一廂情願,太天真了。”
老鼠的態度更加印證了翡翠的夢境。
翡翠憤怒地用尾巴抽打地麵,將落葉打得嘩嘩作響。
“騙子!”他說出夢裡的情況,“你根本隻想利用他控製一部分魔物而已!”
低階魔物老鼠、夢境裡的阿爾賓、這次陣亡的全部同伴,大家都被他操控著,那麼等到他掌握了緩解藥,被控製的其他魔物又會是怎樣的下場呢?
大家也會像夢境裡的阿爾賓一樣壞掉嗎?
翡翠想起來仍然覺得可怕。
這家夥根本不在乎同伴,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他們,根本不是為了大家好!
“你這個騙子!我不會再聽信你的話了!”翡翠惡狠狠地說,“有澤曼保護著那個孩子,你不會成功的!”
他發現了,這個家夥哪怕明知澤曼在虛弱期,也隻敢在暗中操弄一切,光讓其他魔物去試探,自己畏縮不前。
這是個膽小如鼠的混蛋。
要是他能揪出對方真身,他一定要狠狠抽打對方。
老鼠對他的指控表現得很冷靜。
“沒想到你竟然會站到他們那邊。那麼,你已經沒用了。”
翡翠還來不及反應,老鼠身上就爆發出低階魔物不應該有的強大魔氣。
陰暗黏稠的魔氣瞬間將他包裹,像一團紫黑色的毒液。
當魔氣散開,地上隻留下一條了無生氣的翠青蛇屍體。
“像你這樣愚蠢的中階魔物,要多少有多少。”
確認翡翠死亡後,老鼠身上成熟的神態消失了,變回了普通的魔物老鼠。
老鼠唧唧叫著,啃食起翡翠的屍體,又在不久後離開。
過了許久,太陽已然升起,地上殘破的蛇軀蠕動起來,留下一張蛇蛻。
翡翠再次複活。
他心中慶幸,幸好老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
“我才不是中階魔物,我可是高階!”
他昂揚著腦袋,又很快因為傷勢嚴重耷拉下來,在四周搜羅起昆蟲和蚯蚓補充能量。
這次倒是有不少食物在,他成功補充能量,開始惆悵。
沒想到夢裡的事情都是真的。
想到夢裡阿爾賓的狀況,翡翠咬咬牙,決定還是去提醒他提防老鼠。
他拖著沉重的身軀,顧不得休息,趁著自己魔氣沒恢複,趕緊往狩獵小屋爬。
他謹慎地爬到狩獵小屋附近,瞄準澤曼不在的時候,用尾巴尖卷起一塊石頭敲門。
“誰呀?”阿爾賓探出腦袋,東張西望都沒看到人。
【這裡。】
低頭一看,才看到小小的翠青蛇。
“翡翠!太好了,我還以為今天看不到你了!”阿爾賓剛剛喜上眉梢,又發現翡翠的身體受傷更加嚴重,好多地方鱗片都沒了,血淋淋的肉還粘著不少草屑泥土。
“你怎麼了?”阿爾賓小心地把他捧起來,光看他的傷口感覺自己都痛起來,連忙帶進屋用溫水幫他清理傷口。
【遇到了一隻討人厭的老鼠。】翡翠提到他,【你以後千萬要小心像我一樣眼裡有黑十字星芒的老鼠,絕對不能相信他的鬼話!】
“誒,為什麼?”
由於沒有藥物,阿爾賓試著用魔力治愈他未果後,隻能用布條給他包紮,末端用蝴蝶結收尾。
頂著蝴蝶結的翡翠嚴肅地說:“他盯上你了,想把你抓回去利用,你會渾身是傷,很慘的。”
阿爾賓詫異一瞬。
這聽起來……不就是原劇情裡會收養自己的人渣嗎?
阿爾賓原以為逃離之前的火場就不會和人渣相遇了,沒想到自己已經被盯上了,說不定人渣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地收養自己。
可是為什麼呢?
阿爾賓困惑道:“他想利用我什麼呢?”
阿爾賓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利用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翡翠扭過頭去,似是在打量身後的蝴蝶結,沒敢直接告訴阿爾賓換解藥的事情。
一方麵是多多少少有點心虛,另一方麵是覺得這孩子太沒戒心了!
要是知道真相,說不定都不用老鼠教唆,就傻乎乎讓彆人喝自己的血了。
為了驗證這一點,翡翠試探性詢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因為生病發狂的人,他們發起狂來會傷害其他人,但你有能力去緩解他的病情,阻止他們發狂,你會去救嗎?比如能緩解他們發狂的是你的血。】
“當然救呀!”阿爾賓不假思索地說,“如果我的血不僅可以救助病人,還可以保護其他無辜的人,那我當然要獻血救人!”
翡翠:……
完蛋,這孩子真就這麼傻乎乎!
【你會很痛很痛哦,而且會持續很久。】翡翠恐嚇道。
阿爾賓最怕痛了,聽他這麼說,確實有點害怕,但還是問道:“有多痛呢?會比死亡還痛苦嗎?我會死嗎?”
【應該不會。】
“那當然還是救!”阿爾賓挺起胸膛。
他可是體會過死亡的人!
【笨蛋!】翡翠都感覺自己的良心隱隱作痛。
突然被罵的阿爾賓滿臉無辜,紅瞳茫然,一頭霧水:“為什麼要罵我呀?”
翡翠在桌上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教育他。
【笨蛋!你的血能有多少呢?你這樣根本救不了幾個人。】
他仿佛忘記了自己也曾經天真地相信一個孩子能救全族。
“原來如此!”阿爾賓恍然大悟,原來是腦筋急轉彎啊。
他看了眼自己的細胳膊,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你說得沒錯。”
如果有很多人要救,自己這點血肯定不夠。
“那正確答案是什麼呢?”
翡翠的氣勢又軟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
阿爾賓思索著:“那能不能研究一下我的血為什麼可以救人,然後開發特效藥呢?”
翡翠愣住了。
【怎麼研究?】
“我隻是個孩子,我也不知道,不過一定要很先進的科技吧。”阿爾賓想象著電視和各種廣告上看到過的實驗室。
【科技?那是什麼?】翡翠搖頭晃腦疑惑著。
阿爾賓也解釋不清楚:“總之……就是這裡沒有的東西。”
翡翠失落地耷拉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