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曼緊隨其後,外麵仍然下著大雨,兩人在旁邊的樹林站定,借著月光,澤曼看清了那人的真麵目。
燦金發色,茂密的胡子已經刮掉,露出一張削瘦刻薄的臉,眼裡閃著精明的光。
確實是戈爾德。
魔物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接近阿爾賓!
澤曼身上驟然爆發出魔氣,濃鬱到具現化的魔氣化作紫黑色尖刺,向那人刺去。
“等等!”戈爾德連忙出聲,卻顯得比澤曼還要驚訝。
“你是太陽神殿的澤曼?!”怎麼會是他?
澤曼危險地眯起眼。
一個啞巴開口了。
一個盲人看見了。
一個人類變成了魔物。
“你竟然是個魔物……”戈爾德驚愕呢喃。
驟雨般的黑刺傾瀉而下。
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下,戈爾德本應避無可避,可下一瞬,他竟然出現在了這波黑刺的攻擊範圍之外。
澤曼並沒有太意外。
由人類轉化而來魔物,也有著與人類相似的能力。
如果說人類是魔力與魔法,那魔物就是魔氣與技能。
每個魔物都有專屬的技能,無法學習其他的技能,這點和人類的魔法有所區彆。
他殺過很多高階魔物,對此早有準備。
“時間暫停?空間瞬移?”澤曼冷冷地報出戈爾德的技能,“不,是速度類。”
他的魔氣霎時間吞噬地麵,激蕩的魔氣讓地麵化作波濤洶湧的大海,無論戈爾德有著怎樣的速度,都無法逃出這片海。
眼見自己的能力被一眼看破,戈爾德的恐懼已然到達頂點,汗如雨下。
距離死亡大約隻有一句話的時間了。
他必須說出能讓這個殺魔無數的最強兵器在意,並為之放下武器的事。
“我有關於阿爾賓安危的話要說!”
魔氣中長出的尖利荊棘赫然停在他的眉心前。
澤曼並未將攻勢撤去,隻是冷厲著問他:“你想說什麼?”
“我並非是刻意化作流浪漢接近那個孩子,而是詛咒的反噬。”
他謹慎地打量著澤曼的神態。
“如果你也是魔物,你應當知道我說的詛咒是什麼。”
澤曼讓他繼續說下去。
戈爾德說起自己的經曆,他原本沒有人形,是他找到了壓製神明詛咒的辦法,才化出人形,像個人類一樣遊走在人類世界。
澤曼追問:“什麼辦法?”
“普通的高階魔物想化形,隻能依靠強大的力量壓製詛咒。”他掃了澤曼一樣,認為澤曼現在的狀態就是壓製詛咒獲得了人形。
“但我沒有那麼強的力量,我找到了捷徑——讓其他魔物或人類給我提供力量。”
他張開雙手,傲然道:“那之後,我用金錢買通了幾個神官給我輸送魔力。”
即使他是魔物又怎樣?
隻要有錢,人類依舊會前赴後繼地討好他,神官也不過是一群見錢眼開的家夥罷了。
擁有人形之後,他更是在人類世界攢下了巨額資產,他能讓神官們把他像神明一樣對待,也能批量製造其他人形魔物,在人類世界和魔物世界都擁有巨大權勢。
他對此引以為傲,認為自己和其他隻有獸型的愚蠢魔物不一樣。
然而就在三個月前,他沾沾自喜之餘,遭到了詛咒反噬。
“反噬?”
澤曼第一次聽說反噬的事情,看來這是隻有在高階魔物之間才流傳的消息。
“沒錯,這是那些小心眼的神明對所有高階魔物的懲戒,魔物並非化作人形就能成為人類。”
每隻高階魔物的反噬不同,但往往都是以他們最不願呈現的姿態出現。
比如他,他利用金錢購買人類魔力,反噬就讓他失去察言觀色的眼、采集消息的耳、巧舌如簧的口。
讓他魔氣被封,四肢無力,喪失錢財,變成一個又盲又聾又啞的人類流浪漢。
讓他堂堂高階魔物卻淪落到被人類欺辱的地步,或許還會淒慘地死在街頭。
“若想要衝破反噬封印,我必須要有人再次給我輸送魔力。”
隻要能活下去,他可以將拋棄尊嚴,他也不止一次那麼做過。
可以他那幅人類流浪漢的模樣,魔物不會將他視作同伴,也無法與他溝通。
身上的金銀被搶走,沒有金錢開道,狡詐的人類或神官甚至不會多看他一眼。
誰會給他輸送魔力呢?
“唯有阿爾賓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無論那個孩子懷揣著什麼目的,當那溫暖的魔力輸入體內,他已將那孩子視作恩人,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他將這個在心底縈繞數遍的名字念出來,淩厲的目光看向澤曼。
“不是所有魔物的反噬都像我一樣無害,你若是魔物,也總有一天會像我一樣遭到反噬。你越是壓製詛咒,顯現人類的形態,反噬就越是強大,越是以你不願意的姿態出現。”
那群神明又怎麼會留下能被他們壓製的詛咒呢?
從一開始就是個戲耍他們的陷阱。
“屆時留在你身邊的阿爾賓也會因此會陷入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