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關係緊張,表麵交際還是要做的,他向安斯艾爾走來。
沒人知道,這位喜怒難測的魔王視線落點是何處。
犄角。
是安斯艾爾的犄角。
那對犄角實在不大,墨色底色中折射寶石碎光,長度絕不超過一個巴掌,看上去簡直能握在手中把玩。犄角之下,就是散開的白發,像雪,像花,像羽毛,目光觸上去就能感覺到那份順滑。
三魔王之間有特殊的感應,伴隨著走近,塞羅斯能感到自己正在走向另一頂魔神遺留之冠的主人。
這個有著與魔界格格不入的白發的惡魔,是貨真價實的魔王。
“利維還沒有到。”安斯艾爾懶洋洋抱臂,眯起眼睛看著空無一物的天際,“他遲到了。”
兩位魔王心照不宣地同時抵達,剩下的那個,當然不是來得太早就是遲到。
還沒到場的魔王利維:“……?”
你們兩個???
塞羅斯打開隨身的懷表掃了一眼,接著他抬手,手指向後動了動示意,立刻就有一名近臣退出去,想必是去撰寫相關的報道去了。安斯艾爾看著那名惡魔急匆匆的身影,幾乎就能想到報道的題目,無非是什麼“魔王利維不熱心魔界事務”“魔王利維在約定好的時間讓另外兩位魔王等了一刻鐘”之類的。
當然,就算利維提前到達也不行,報導還可以寫“魔王利維提前抵達過分積極恐有貓膩”。
利維,橫豎都要被黑!
安斯艾爾隨口提了一句。
“我轉載。”
“可以。”
加上蘇伯比安城的新聞影響力,整個魔界都將知道魔王利維會麵遲到。
天際終於出現了一個稍顯倉皇的車隊,這支車隊簡直像有火在屁股後麵燒一樣,明明車裡載著尊貴的魔王,為了趕時間還是開得跌跌撞撞。安斯艾爾沒忍住,笑了,他能想象,此時的利維恐怕正在車裡四處滾動,像一顆快樂的冬棗。
安斯艾爾的奇妙比喻√
塞羅斯瞥了他一眼,仿佛見不得安斯艾爾如此愉快。
“如果我跟利維同時抵達,現在狼狽的就是你。”
“噫。”安斯艾爾的反應十分迅速,語氣詞表露出十足的嫌棄,“你要跟利維約嗎?”
他稍稍張開手臂,深色披風打開一些,白發端莊地散在身後,向塞羅斯眨了眨夕陽色的惡魔豎瞳。
“那你的品味真獨特。”
安斯艾爾的外貌絕對是無可挑剔的,沒有人能否定他的好看,再與實際形象乾癟猥瑣的利維一對比,過分強烈的反差讓塞羅斯瞬間彆過頭去。
他不與安斯艾爾口舌爭鋒。
火急火燎的車隊終於降落,落地還砸出了一個坑。魔王之間能相互感應,利維恐怕也感知到另外兩個同行已經到了,那他就成了遲到的一個,各大報紙會怎麼寫他,已經可以預見了。
看著好整以暇站在一處等他的另外兩個同行,利維一陣惱怒,麵上還得擠出個假笑來。
他已然老邁,依舊抓著權力不放,乾瘦佝僂的身體後延伸出兩片蝙蝠一樣的惡魔翼,十指都戴著寶石指環,一雙渾濁的眼睛流露出精明而殘忍的光。
與無比自信並未戴冠出行的兩位魔王不同,一頂華麗的冠戴在他頭頂,壓著細瘦的脖子,幾乎讓人擔心他的脖子會被壓斷。魔王利維就像傳統故事中的那種邪惡惡魔形象,與另外兩位魔王站在一起,對比十分強烈。
“沒想到你們約在了一起,怎麼不叫我?”利維假笑道,話音未落,他對麵的兩個人就紛紛抬眼。
“誰?”
“約一起?”
嫌棄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利維精神頓時一振,原來隻是碰巧,安斯艾爾與塞羅斯的關係一如既往的緊張,隻要他時常在旁邊煽風點火一下……
“原來不是一起,那麼是誰先到的?”他在心裡已經開始激動地搓手了,“不如我們這次寫新聞,就按照抵達的次序排列名字吧,我在最後也沒關係。”
反正利維常年擺爛,名字永遠都在這兩人之後,隻要能引起兩人的紛爭,在最後也值得!
“應該是塞羅斯陛下先到的吧?我就知道,西域的盧斯特城多麼強大,塞羅斯陛下又熱心魔界事務,抵達肯定是最早的……”
然而利維心裡打得啪啪響的算盤很快被塞羅斯摔爛了。
塞羅斯墨藍的豎瞳掃了他一眼。
“不是我。”
“這、原來是安斯艾爾陛下嗎,還真是意想不到……”
安斯艾爾把利維好不容易撿起來的算盤又搶過來摔爛。
“也不是我。”他斜斜睨著利維,“不過有一件事,是清晰的。”
“確實。”塞羅斯也頷首。
“利維,你來得最晚,讓報紙單獨寫寫你吧。”
利維:“……?”
我他惡魔祖宗的!
你們不是關係很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