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有點香。”

“……”

還彆說，真的越煮越香了。安斯艾爾先前在帳篷裡就聞到了這股香味，還以為是食堂要開飯，原來是這口鍋裡傳出來的。

香得讓他想起早晨的那個蛋糕。

“你要吃嗎？”安斯艾爾眨眼，“我給你盛一碗？”

墨藍眼瞳的魔王陛下頓時用看病人的眼神看他。

彆鬨，真頑皮。

正當此時，一名年輕惡魔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他手裡還捧著勺子和碗。

“安、安斯艾爾陛下！我剛才聽您說需要碗？我給您找來了！”

縱使是魔王利維的部下，可麵對像安斯艾爾這樣容姿美麗的魔王，年輕惡魔依舊忍不住格外殷勤。他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就急忙跑去拿碗，要完成魔王陛下的要求。

安斯艾爾愣了幾秒鐘，沒忍住，笑出聲來。

塞羅斯一言難儘地看著他，又用有些冷淡的眼神，掃向那名過分殷勤的年輕惡魔。年輕惡魔哪裡能抵抗魔王的威壓，嚇得手腳發麻，還是安斯艾爾解了圍。

“不要為難年輕人。”

他對年輕惡魔揮了揮手，年輕惡魔如蒙大赦，一躬身趕緊退下。塞羅斯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倒是沒有阻止，他當然也不會跌價到跟普通惡魔計較這種小事。

隻是……

兩人繼續往酒館的方向走，他看到安斯艾爾的白發折射著暗淡的天光。

安斯艾爾似乎很容易被人殷勤對待。

……不知道為什麼，他開始有一點點不高興。

更殷勤的待遇還在後麵，塞羅斯麵無表情地坐在酒館吧台後，看著打扮入時的影魔調酒師為安斯艾爾精心雕琢一枚冰球。冰球落入空杯裡，大小剛剛好，一邊滴溜溜打轉，一邊折射華彩。

魔王出巡，這間小小的酒館臨時清場一小時。

“好手藝。”安斯艾爾笑著讚了一句，不過在調酒師想要為他專門調一款以魔王陛下名字命名的酒時，他阻止了對方的舉動。

“紅石榴汁就好，還有工作沒有處理完。”

塞羅斯也是同樣的選擇，兩位魔王陛下顯然都很有責任心，不打算在戰線上享樂。

也許是休息的時光令人放鬆，也許是石榴汁酸甜可口，此時的安斯艾爾對待塞羅斯的態度，簡直稱得上和顏悅色。

“看！”他把喝空的杯子和裡麵剔透的冰球展示給塞羅斯看，“圓不圓？”

墨藍眼瞳的魔王眼神中透出嫌棄。

區區一個球，瞧把他高興的。

吧台後的影魔調酒師一臉的春光爛漫，被容姿如此美麗的魔王陛下誇讚，實在是他職業生涯中不折不扣的巔峰。

“您能喜歡就太好了！”他燦爛地笑著，又想起旁邊還有一位魔王，可不能冷落，於是也殷切詢問道。

“塞羅斯陛下，我也給您雕刻一個冰球吧？”

塞羅斯：嗬。

誰要你的破球。

“也給他一個吧，怪可憐的……”安斯艾爾一邊笑一邊喝續杯的石榴汁。身旁椅子輕微一響，他發覺塞羅斯站了起來，於是投以疑問的眼神。

“你乾什麼？”

塞羅斯直接抬起吧台的擋板走進吧台裡，影魔調酒師被他嚇得連忙後退，讓出空位。他慢慢洗淨手，戴上特製的手套，然後一手拿起冰塊，另一手拿起雕刻刀。

伴隨著“嚓嚓”的細響，冰屑飛濺，最後他向安斯艾爾攤開手，手上赫然是一朵晶瑩剔透的怒放玫瑰。

這不比球強多了？

安斯艾爾挺意外。

“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手。”

“我統治的冰結深淵，有許多冰雪。”

論起冰雕雪刻的技藝，塞羅斯有著相當的自信。

他甚至像一名真正的調酒師一樣，把冰玫瑰擱進空杯，然後倒上紅豔的石榴汁，推給安斯艾爾。至於放著冰球的那個杯子，就不必要了。

享受了魔王調酒的豪華待遇，安斯艾爾從善如流，捧起了那個盛著冰玫瑰的杯子。

兩人和平地又喝完一杯石榴汁，中間沒有再說話，氛圍反而不錯。無意打擾陣線上普通的惡魔士兵太久，短暫休憩之後，兩位魔王如來時一樣聯袂離開。

影魔調酒師目送兩位尊貴的陛下離去，有些遺憾沒有跟那位擁有美麗白發的魔王陛下多說幾句話，不過也該知足了。他開始清理吧台，結果發現少了一隻杯子。

裝著冰玫瑰的杯子已經被安斯艾爾直接捧走了。

“……就這麼喜歡？”

走在路上，塞羅斯問道，他的心情又好了，甚至有點輕飄飄，覺得今天真是個不錯的紀念日。他比安斯艾爾要高一些，現在也放慢了自己的步調，以便兩人能同步。

“我所管轄的兩個深淵，很少會下雪，當然會覺得很新鮮。”

安斯艾爾答道，冰玫瑰隨著走動，在他手中杯子裡滴溜溜地轉，邊緣還滾著石榴汁的豔紅色。

塞羅斯側眸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不過他覺得，如果他跟安斯艾爾在戰線上一直保持這種程度的融洽，安斯艾爾再改改他在各個方麵的傲慢，也許他最後會發出邀請，請安斯艾爾將來到冰結深淵來，一起看看那些在雪中雕刻出的繁花。

——如果安斯艾爾願意改改他的傲慢，特彆是在新政策上的。

沉吟許久，他緩緩開口。

“關於你之前提出的新貿易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