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凱聽到這話,第一反應是震驚,等震驚過後便想笑。
白榆會跟他分手?
除非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出來!
從他有記憶開始就知道江家和白家兩家有婚約,小時候大院裡的嬸子們最喜歡拿這個來打趣,說他身後跟了個小媳婦,漸漸的,大院子裡的孩子也這樣笑他。
那時候他是真的煩,誰願意身後跟著個毛頭丫頭?不過小時候的白榆長得還算可愛,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皮膚,跟商店裡的瓷娃娃一樣,關鍵是她很聽話,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這讓他很有成就感。
誰知長大後的白榆長著長著就長歪了,一點也沒小時候好看,更讓他覺得膈應的是,白榆一點主見都沒有。
譬如他讓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讓她往西她絕對不會往東,還有什麼興趣愛好都隻為了他,又譬如他喜歡吃甑糕,她就立馬找人學做甑糕,然後天天給他做。
一開始收到她親手做的甑糕他是挺驚喜的,而且他打小就喜歡吃甑糕,可再喜歡吃也不能天天吃啊,鬨到現在他一聽到甑糕兩個字都開始反胃。
所以這樣一個事事以他為主的白榆會跟他分手?
江凱表示連她說的標點符號他都不信。
他覺得白榆這是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招數,欲擒故縱,想引起他的關注罷了。
不過等他回過神來,白榆已經沒了身影。
江凱在想什麼,白榆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江凱不當回事那是他的事情,她已經儘到了告知義務。
一進門,便看到秦正茵和秦心卉兩人坐在客廳裡,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白榆直接無視她們,拿了衣服出門去洗澡。
秦心卉低垂著頭,聲音帶著絲為難:“姑姑,表妹估計是看到姑姑你對我好心裡不舒服才會這樣子,要不我還是回家去住吧。”
秦正茵拍了拍她的手:“回什麼回,這裡就是你的家!白榆那丫頭的事情我來搞定!”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秦正茵還是不覺得白榆能做出什麼反抗的事情來,在她看來,白榆所有的行為都是出於嫉妒,嫉妒她對秦心卉好。
隻要她稍微對她好一些,給她一些彌補,她就會乖乖靠過來,跟以前無數次一樣。
現在最讓她頭疼的是白老太要過來的事情,不知道白榆那死丫頭有沒有說謊,若是沒有的話,那就麻煩了。
白老太那老虔婆性格潑辣刁鑽,從來不會給人麵子,想起十幾年前她在大院門口指著自己的鼻子破口大罵的樣子,她心裡還是恨得不行。
秦心卉聞言抿了抿唇,最終沒有開口。
她本來是想告狀白榆偷走她的電風扇的事情,昨晚她翻來覆去,被熱得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可她又擔心說出來後會暴露她跟江凱見麵的事情。
雖然姑姑一直說這裡是她的家,可她從來不信這話。
她姓秦,不姓白。
她長得比白榆漂亮,比白榆聰明能乾,可就因為白榆姓白,她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一個帥氣又有前途的未婚夫。
很多人都以為小孩子沒有記憶,但她不一樣,她兩歲開始就有記憶。
那時候她爸爸因操作失誤被炸斷了一條腿,被革職就算了還沒有補貼,她媽因此跟他爸離婚,丟下她這個女兒改嫁了。
那時候很多人說她慘,還有人說她是掃把星,在這種情況下,姑姑把她從秦家接到了白家,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第一次見到了江凱。
那時候她剛來軍區大院,很多小孩子不跟她玩,她記得當時她被人推倒了,其他小孩圍著她在笑,沒有一個人出來幫她,就在這個時候,江凱過來了,他把她扶起來,問她摔傷沒有,還給她吃水果糖。
那是她記憶裡吃過最甜的水果糖。
人們都說白榆和江凱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有誰注意到,她也是江凱的青梅啊。
她從來沒見過有男人長得比江凱還要好看,他是那樣英俊威武,聰明體貼,更何況他還有江家那樣的身世背景,前途一片光明。
白榆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的男人?
要她不是白家的孩子,她壓根就配不上江凱!
隻是她這份心思不能讓人知道,連她姑姑也不能。
白榆不知道秦正茵和秦心卉兩姑侄的盤算和想法,這會兒正從洗浴室出來。
涼爽的夏風吹散了一天的悶熱,她一頭黑發在晚風中輕輕飄揚著。
這一天她走過京城最繁華最熱鬨的地方,吃過上輩子最想吃的東西,也讓她切切實實感受到,她是真的回到了十八歲。
既然能重來一次,那她絕對不能浪費這麼好的機緣。
對於未來的事情,她覺得應該分為兩步走。
第一部分是家人,首先是奶奶過來後帶她去檢查身子,奶奶是腦出血走的,可在這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有高血壓。
現在離奶奶出事還有段時間,隻要控製好血壓,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或許就能避免悲劇的發生。
其次是大哥,大哥的事情根源在映之姐身上,隻要映之姐不出事,後麵大哥和爸爸也不會有事。
大哥和映之姐兩人都在部隊裡頭當軍醫,她得寫封信過去了解一下他們兩人的情況,最好找個時間親自過去一趟。
最後是她二哥的事情,這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因為在她上輩子離開之前,她都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她二哥的消息。
至於她媽和秦心卉?
不好意思,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把家人的事情都考慮好,她才考慮自己的事情。
第一個要做的肯定是解除她和江凱的婚約。
分手是第一步,接下來要如何說服兩家的長輩,這才是重中之重。
第二個是工作。
她還是不喜歡婦聯的工作,若是能換一份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將就乾一年。
因為一年後正好恢複高考,她決定去參加高考。
上輩子她沒有上過大學,她原本是有機會上農工兵大學,隻是那機會被秦心卉截胡了,從中操縱這事情的人,還是她親媽。
上輩子高考恢複時,她已經嫁到江家去,她曾經有過要去參加高考的念頭,可她才提起來,就被她婆婆和小姑兩人一頓冷嘲熱諷,讓她有那個心不如想辦法生個兒子。
江凱那會兒也是不讚成她去參加高考,於是她就這樣放棄了。
如今她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她無論如何要考上大學,大學畢業後正好趕上改革開放的春風,好風憑借力,說不定她能以此做出一番事業來!
想到自己能活出跟上輩子不一樣的人生,她心裡一陣激動。
外頭的蚊子很多,才站了一會兒就被咬了幾個包,白榆晾曬好衣服趕緊回去。
路過客廳時,她朝秦心卉的房間看了一眼。
能在她眼皮底下偷偷生孩子的人果然不一般,風扇被她拿走,坑都沒坑一聲。
不過她很好奇,等秦心卉發現參加表演的裙子被她拿走了,她還能不能這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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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東方剛顯出魚肚白,白榆就起床了。
她拿著肉票和錢,帶上副食品證分彆去了供銷社和菜站,買回來一把水靈靈的韭菜和一塊豬肉。
等東西買回來,冬菇剛好泡軟了,麵也醒好了,她昨晚夢到了鍋貼,饞了一個晚上,於是起來便準備做鍋貼。